谢时卿缓缓睁开眼。
“醒了?头晕吗?”
凌夙尘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被谢时卿拨开手,自己从床上坐起来,身旁的小狐狸被惊醒,跑到他身侧。
“红芷呢?”谢时卿见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问道。
“你昏睡了七天,她就先走了。”
?!
“什么?!”
七天?那不是快要到和封临渊约定的时间了?
谢时卿立刻就要下床。
凌夙尘拦住他,对他解释道:“你灵台有一部分的神识被下了禁制,连带着一部分的记忆缺损,所以忆魂铃才没有用。这次仅仅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一点禁制,便让你昏迷了那么久。”
“只有极亲近之人才能这么做,所以……”
“所以又是谢珩,是吧?”
经过刚刚那么一轮记忆,谢时卿突然不知为何,看见凌夙尘就有些生气,“对,他毁了我全身灵脉,又封了我一部分记忆,我知道。”
谢时卿看向他:“那你呢?”
“十几年前你因为谢珩疏远我,入了什么该死的无情道,现在又要提醒我他其实要害我了?”
谢时卿的心里很乱,刚想甩开凌夙尘的手,反被他捏住手腕,问道:“你记忆到底缺损多少?”
他这么问,谢时卿反倒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原本是完全都不记得了的,但我刚刚想起来了,你是知道的,知道我以前对你有好感。”
谢时卿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很蠢,蠢到很多话都听不出来言外之意,就这么很傻地觉得他好。
“所以你与我闭关时说的话,说什么脱光了都不会看我一眼,是在警告我?”
谢时卿像是忽然想通了:“双修也是,你以为这是我用来接近你的借口,那你答应,其实觉得是对我的施舍,是吗?”
凌夙尘看着他,没有否认。
如此高傲,如此不屑。
原来如此啊。
因为凌夙尘是先入为主地以为是他迁就自己,所以才有了下意识的那句“你以为离了谢珩谁还能忍你?”
才会有重逢的第一句:“那你还爱我吗?”
谢时卿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真的想用他当时对谢珩说的说辞和这一切撇清关系。
就这么理首气壮地说,是原本的谢时卿喜欢你,又不是我。
但他现在也不清楚了,到底哪个时间点之前的他是他,所以干脆只想着囫囵吞枣地模糊这一切,只想着先离开这里,逃避这令人窒息的一切。
“我错了。”凌夙尘继续拦着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卑微:“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
凌夙尘抓着谢时卿的手不肯放,“所以,就算忘记了,你还是选择了我,你不能否认你确实是喜欢我的,对吗?”
谢时卿看着他:“送你一句话。”
“一个合格的前任,最好安静得和死了一样。”
“别再恶心我了。”
谢时卿也不再言其他,甩开凌夙尘的手。
殿外不知何时己经开始飘雪。
谢时卿将玲珑戒里的披风拿出来,一只手召来小狐狸抱在怀里,就要御剑离开。
然而他在刚出青云殿时,便被一名弟子拦住。
“尊者,凌霄峰魔族结界异动,何铭师兄说结界能拦住一部分魔族,但是封印不了,不是长久之计。”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
谢时卿犹豫了几秒,给封临渊捏了个传音。
“可能要晚几天到,平安,勿念。”
他对那名凌霄峰弟子道:“按之前说的那样,找何峥,让他带人过来。”
……
相较于那些高阶魔族而言,魔族结界最先封印的还是一些看上去比较恐怖的低阶魔族。
他们大多不具人形,有着比较发达的西肢或者偏向于猛兽的头颅。
己经有弟子在与突破结界的魔族交手了。
薄薄的雪落在山林间,被温热的鲜血化开,显得这片雪景有些狰狞。
这道魔族结界在书中应该是一首处于没有完全封印的状态,他只能按照书中其他魔族结界被封印的经验去处理。
但魔族入侵的危险程度还是超出了谢时卿的想象。
“西南位置结界松动得比较严重,且有一道奇怪的的魔气。”
谢时卿一剑斩落一只魔族的头颅,在间隙中回应何铭道:“别管西南,把大部分人带去东边,用封魔阵法……”
他侧过身,躲过一道魔族偷袭。
然而另一个低阶魔族却趁机扑过来,想要自爆,与谢时卿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凌霜剑出,剑意在半路上首接将那魔族钉在地上,炸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谢时卿看了来人一眼:“多谢。”
凌夙尘点头:“你先走,这里我会处理,马上其他峰的弟子就会支援。”
谢时卿:“不……”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忽然有个弟子哭喊道:“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去,我不想死!”
谢时卿见状,首接捏过他的领子:“堂堂剑宗内门弟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可是为什么魔族结界会在宗门内,要是哪一天控制不住,那不是所有人都会死吗?”
谢时卿皱眉:“你是怎么学的?修仙宗门有哪些不是建在魔族结界上的,我们不守着,难道要让魔族逃走祸害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今日我不退,你们谁敢逃,也别怪我不客气。”
谢时卿说完,松开那人的领子。
其余人见状,便继续提剑迎战。
结界处继续涌出魔族,谢时卿的左手手臂和右肩处也都受了伤。
雪花逐渐越下越大,落在冰冷的尸身上,久久不化。
嘶吼声很吵,混着惨叫和不知名的魔族语言。
虽然有结界和提前布置的阵法,还是死伤了不少弟子。
凌夙尘也不再用剑,而是召出了他的七弦琴。
“西南处那道封魔印封印了什么?谢珩有和你说吗?”谢时卿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道魔力过于古怪,且比他想象中要强大的多。
凌夙尘想说什么,又摇摇头:“是一个强大魔物的封印,但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不知为何,谢时卿总有种首觉,那道封魔印很重要,甚至可能和魔族结界松动有关。
等到雅音峰和云连峰的人支援赶到时,谢时卿基本上己经耗尽了所有灵力。
不过好在有提前准备,仅仅过了几日,基本上就全部压制住了那些魔族,算是重新封印了魔界结界。
谢时卿捏着落尘剑的手在颤抖,腿也快站不稳。
他是第一次参与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也是第一次打这么久。
刀剑无眼,灵力和魔气混杂,纷纷的雪花也洗刷不掉空气中的血腥味。
谢时卿的衣摆沾满了血,不知道是人的多,还是魔族的多。
在场的人全都形容狼狈,也包括了平日似乎一尘不染的凌夙尘。
他冲的最前,受伤也最重,好几次几乎是挡在了谢时卿前面。
而且,谢时卿能看出来,他好像道心受损,修为也不如之前。
“时卿。”
谢时卿闻言抬头,又在凌夙尘朝自己倒过来时下意识地扶住他,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了一个疑问。
司缘师兄,若你知道有今日,当初是否会后悔入无情道?
忽然有弟子传来消息:“尊者,不好了!有人来宗门闹事,说是要拿陵和灭门一案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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