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
谢时卿坐在主座上,目光浅淡地看向面前跪着的三个死侍。
“青羽。”
“飞羽。”
“鹤羽。”
谢时卿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
“谢珩说,买你们和养你们都好贵的,所以都给我有点用。”
他想了想,强调道:“控制你们的毒药现在在我手上,你们不必听谢珩的话,也别让我发现你们在替他监视我,懂吗?”
“是。”
……
幻花宗,地牢。
看守的弟子被不动声色地迷晕。
谢时卿捂住鼻子,在青羽带人把牢门破开后,走进去,看向被吊在中央的重伤修士。
果然,应该是各种带刀子的,带倒刺的,以及带火烙的刑法都受了一遍。
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却还吊着一口气。
不愧是修真界,连折磨人都这么高级。
谢时卿走到那名修士身前,刚刚站定,便听见那人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又想问我什么?该说的我都己经说过了。”
谢时卿:“你抬头看看呢。”
他刚一开口,便看见那名修士有些愤怒地抬头:“是你!”
“都是你当时没斩草除根!不然老夫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修真界杀人夺宝之人无数,偏偏老夫那么倒霉!”
他目眦欲裂,仿佛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只是运气不好被发现。
谢时卿皱眉:“所以我人都没杀成,你还要把我供出来,我不信啊,何必呢?”
他凑近了一些,有些笃定地问道:“是谁?让你说出有关我的事情的?”
“哼,你自己查不就知道了,除了洗心宗的鹏飞小儿,还能有谁?”
谢时卿摇摇头:“标记位置隐秘,我不觉得他会知道。”
“再具体一点吧,其实我心里己经有两个人选,封临渊和凌夙尘,他们,你觉得谁更像一些?”
那人嗤笑:“那不就是凌夙尘了,鹏飞审我时与一人传音,才忽然问我有没有清正宗的同谋的,当时封临渊就在外面,根本没必要。”
谢时卿眸光黯了下。
嗯,是啊,念于旧情,封临渊不一定会把这件事首接摆在明面上,他最多会悄悄解决。
但凌夙尘就不一定了,他应该巴不得自己和封临渊闹掰吧。
谢时卿略有些头疼地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把剑,端详了一下。
然后一剑刺进了那名修士的心口。
血光乍现,溅在谢时卿的面颊上。
“不客气。”谢时卿微笑道。
青羽上前,用手帕帮谢时卿擦去脸上的血迹。
谢时卿松开手,自言自语道:“师兄,这样我是分手了,但有没有可能,我差点就又死了呢?”
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得罪了主角,还能全身而退。
就那么落到一个声名狼藉,百口莫辩的处境。
可他不想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背负罪名,然后靠着谢珩的同情,龟缩活命。
谢时卿对青羽道:“我们走吧。”
“哦对了,帮我递一下消息,七日后,我要在清正宗亲自开一个证道会,查清陵和封氏灭门一案。”
“届时请千离墟和洗心宗的人,务必到场。”
……
雅音峰,魔族结界处,白衣仙尊独自盘坐在此,七弦琴悬于身前。
他以一白绸覆目,银发随风而动。
山间雅音流转,是以加固封魔阵法。
另一名白衣修士走近。
凌夙尘闻声抬头,听见了谢时卿略带关切的声音。
“师兄,琴音不对啊,你道心不稳吗?”
谢时卿首接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俯身,伸手,摘下了他的白绸。
那双银色的浅淡眸子便显露了出来,里面的情绪是惊喜,也是疑惑。
以白绸覆目,不见污秽,不见众生。
是以不清,是以不见。
归根结底,是觉得苍生不配,所以不见。
那你摘下白绸后,看见的是什么?
能入你眼的,又是什么?
凌夙尘将琴收回,站起身,对谢时卿道:“我在找你,也在与千离墟的人交涉,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风袭阵阵,谢时卿的眼睛被吹的有些干涩。
他看着凌夙尘,轻声道:“嗯,他们都欺负我,我好难受。”
“尤其是封临渊,因为知道我只能靠双修续命,就施舍我,羞辱我。”
闻言,凌夙尘看上去是有些难过的,甚至首接将谢时卿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让他们带走你,对不起……”
啧,这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除了你和封临渊,还有谁有可能见过那块标记呢?
谢时卿面上不显,继续假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低声道:“其实,如果没有谢珩,你才是与我双修的那个人,是吗?”
“可是你也讨厌我吗?”
“不然你为什么总是在拒绝我?”
“你明明知道,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心悦于你。”
“就算忘记了一切,我也会被你吸引,再次喜欢上你。我两次都选择了你,你两次都拒绝了我。”
谢时卿推开凌夙尘的怀抱,后者就扶着他的胳膊,语气略带着些仓皇道:“不是的,不讨厌的,我当时只是觉得,自己不该有别的情感……”
谢时卿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你为什么要入无情道呢?”
凌夙尘忽然沉默。
无情道心,不过清高自持,虚情假意,是最烂最烂的道心了……
“那我换个问法,你后悔吗?”
见他不说话,谢时卿便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唇。
一如既往的好亲啊,冰冰凉凉的。
这是他第一次接吻的对象,是最温柔最好的师兄。
凌夙尘像是有些震惊,却舍不得推开。
他没了以往的游刃有余,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笨拙的初学者,在被动地接受谢时卿的亲吻。
一如当初,还不知道什么是动心的谢时卿。
魔族结界异动,谢时卿用余光淡淡瞥了一眼。
“师兄,结界。”谢时卿拉开与他的距离,提醒道。
他们站在峰顶,魔族的结界便在石台下的虚空中。
趁着凌夙尘去检查结界的时候,谢时卿从身后抱住了他,有些突兀地诉说起了略带轻浮的爱意:
“师兄,我好喜欢你啊,不管被你拒绝多少次,我都会喜欢,永远喜欢。”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凌夙尘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抓住了谢时卿抱着他的手。
下一秒,果然如同他想象中那般,谢时卿轻笑道:
“算了,演不下去了,说的我好恶心啊……”
谢时卿松开了怀抱,凌夙尘便有些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然后被一把甩开。
他背对着结界,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带着受伤的神色。
其实,人都是这样的。
在得到的时候看不起,不作为,或者不珍惜。
等到觉得什么东西变了,觉得快要失去了,才开始慌张,开始挽回。
简称。
犯贱。
谢时卿看见凌夙尘的眼睛颜色开始变化。
血红色的瞳孔,是修士入魔的征兆。
化神期的修士入魔,引来的天劫只会更加强大。
“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谢时卿走到凌夙尘身前,然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他一把推下了山崖——
魔族结界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凌夙尘定定地看着他,却只是任由自己坠落,被魔族结界吞没,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怨怼的情绪。
他就这么平静地被自己所爱之人,推下山崖,坠入魔界……
谢时卿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我就说,明明是练剑之人的手,怎么感觉就这么娇生惯养呢?”
“原来是知道你喜欢,特地养着的啊……”
他看着逐渐汇集的劫云,笑出了声。
高傲的无情道修士,为情所困。
堕落人喊打的魔修。
多好的故事结局啊。
“去死吧,凌夙尘。”
死在流言蜚语里,死在你高傲的气节里。
谢时卿另一只手里还捏着那条白绸。
他站在峰顶,松开了白绸,看它悠悠地随风飘动,飘到不知名的地方。
谢时卿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然后如有所感,抬头,发现“夏予安”站在不远处,表情戏谑地看着他:
“如果你真的开心的话,为什么要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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