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安坐稳后，对着身边的男人微微一笑。
“尼廷局长，礼物送到了。”
尼廷拉开红木雪茄盒的盖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科伊巴。
他取出一支，用雪茄剪剪开，然后双手递给阿瑞安。
接着，他划亮一根火柴，凑到阿瑞安的嘴边。
阿瑞安深吸了一口，靠在沙发上，满足地吐出第一口浓郁的白烟。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脸上那高深莫测的表情。
做完这一切，尼廷才为自己点燃了另一根。
“干净利落，阿瑞安老师。”
尼廷吐出一口烟圈，脸上全是志得意满，“媒体会为之疯狂的，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达拉维屠夫落网’！
哈哈！
这可是能让我登上全国头条的大新闻！
家族那边再稍微运作一下，我就能把头衔里的这个‘副’字，彻底摘掉！”
“提前恭喜你了，尼廷局长。”
“全靠老师的运筹帷幄。”
尼廷的恭维话信手拈来，但他始终在观察着阿瑞安的表情，试图从这张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阿瑞安将烟灰弹在车内。
“阿伦·雷迪是一只在垃圾堆里乱叫的疯狗，把苍蝇和疾病带得到处都是。
他的生意做得太脏，太不讲规矩。
警察局的档案室里，关于失踪人口的卷宗，有一半都要算在他头上。
这种蠢货，只会给他的合作者带来麻烦。”
尼廷点了点头，十分同意阿瑞安的说法。
“之后，那些肮脏的、藏在地下的屠宰场会变得干净、高效。
一切都会在秩序下进行。”
尼廷闻言，神情微微一凝，他向阿瑞安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阿瑞安老师，我希望…不要让某个来印度旅游的美国富豪，或者某个欧洲贵族，在你的‘奇迹医院’里丢了东西。”
他不在乎达拉维里死多少贱民，那些数字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但一个拥有外国护照的白人，哪怕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游客，一旦失踪，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这将把他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政治前途彻底冲垮。
阿瑞安将雪茄凑到唇边，烟雾从鼻腔呼出。
“我的客人，只会是那些没有人在意的贱民，和那些自愿用多余的零件换取更好生活的穷人。
他们生来就背负着无法洗刷的业报，我只是赐予他们一个机会，用这副无用的皮囊，去换取一个干净的来生。
这是一种净化，也是一种慈悲。”
尼廷满意地笑了。
他靠回椅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像阿瑞安这样，既有吞天噬地的野心，又懂得遵守游戏规则，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的聪明人。
“我相信，未来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尼廷举起手中的雪茄，像是举起酒杯，“等我把这个‘副’字摘掉之后，孟买的未来，还需要‘老师’多多支持。”
“愿湿婆神保佑你，尼廷局长。”
阿瑞安微微颔首，掐灭了手中的雪茄，那昂贵的烟草只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他推开车门，黑色的路虎揽胜静静停在路边。
拉吉伫立在车旁，看到阿瑞安走来，立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阿瑞安弯腰上车，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他微微蹙眉，看向驾驶座上拉吉。
“回去把车好好洗洗。”
“是，老师。”
“回神庙。”
“是。”
车子启动，进入达拉维，碾过泥泞，朝深处驶去。
当路虎停在湿婆神庙前时，整个神庙灯火通明。
沙恩正在门口焦躁地走来走去，一见到阿瑞安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老师！事情都…都办妥了？”
阿瑞安没有回答他，径首向神庙内走去。
沙恩不敢再问，连忙闭上嘴，和拉吉一起跟在他身后，踏入了神庙。
走进神殿，艾莎和卡佳尔立刻跪伏在地。
“主人。”
“起来吧。”
艾莎站起身，从一旁的祭台上端来一个银盆。
盆中盛着清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瓣。
卡佳尔则默契地走到阿瑞安身前，开始为阿瑞安清洗双手。
指尖划过阿瑞安的掌心、指缝，将那些血腥，连同与政客虚与委蛇后留下的浊气，一并洗去。
“沙恩、拉吉。”
“在！老师！”
沙恩和拉吉同时躬身，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阿伦手下的所有东西，所有生意。
他的房产，他的现金，他放出去的每一笔高利贷，他收上来的每一笔保护费…
我要看到它们全部刻上我的名字。
不仅是他的产业，还有他的痕迹，他的气味，人们对他的记忆。
我要你们把阿伦·雷迪这个名字，从达拉维彻底抹掉！”
沙恩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等待这一天己经太久了！
这不仅仅是权力的交接，这是一场彻底的吞噬！
“是！老师！我向伟大的湿婆神起誓！
三天之内，达拉维将不会再有任何人记得阿伦·雷迪这个名字！
所有记得他的人，要么改口，要么永远闭嘴！
所有不属于您的东西，都将被碾成粉末！”
站在一旁的拉吉始终没有说话，但那只独眼里闪烁的凶光，就是他最响亮的回答。
阿瑞安的目光从拉吉身上移开，转到了始终低眉顺眼，为他擦拭完双手后就退到一旁的卡佳尔身上。
灯火勾勒出女孩柔美的侧脸，看起来天真无害。
“卡佳尔，你也跟着一起去。”
这个命令一出，不只是沙恩、拉吉，就连一首安静侍立的艾莎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错愕。
让卡佳尔去？
沙恩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这个女孩是老师从最肮脏的地方救出来的，她会用枪，下手也够狠。
可在沙恩眼里那些都是在被逼到绝境时的自保。
让她去参与一场必然伴随着血与火的接管？
这不是自保，这是征伐，是屠戮！
她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有这份狠毒吗？
“是，主人。”
卡佳尔的回答却快得惊人，声音平稳，没有任何犹豫。
阿瑞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沙恩心头所有的疑问都被这挥手压了回去。
老师的决定，就是神谕，不容凡人质疑。
他立刻躬身领命：“是，老师！”
他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杀气毕露的拉吉，以及那个让人完全看不透的卡佳尔，转身离开了神殿。
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光明与黑暗。
阿伦·雷迪的时代结束了。
一个更黑暗，更血腥，却也更“有序”的时代，在湿婆神的注视下，就要正式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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