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小公寓门铃响的时候，江小乐正在睡觉。
门铃响了一阵又一阵，江小乐被吵醒了，没动，灯也不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门外的人锲而不舍，还夹杂着拍门声，踹门声，似乎是忍无可忍，暴躁得不行，喊了声“江小乐”！
江小乐听见那一声，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他摸出床边的手机一看，五个未接电话，三个陈束的，两个周良的。
江小乐直勾勾地盯着陈束那两个字，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鞋子也顾不上穿，跑着去拉开了门。
真是陈束，他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看着江小乐。
江小乐叫了声，“陈束”。
陈束只消一想起周良手中的那袋毒品，还有他说的，江小乐要跟着赵四去干大事，那种时候说的大事，能是什么好事？
陈束太阳穴突突地生疼，他推开江小乐就往里走，江小乐没拦他，犹豫了一下，还将门关上了。
陈束还是头一回来江小乐的公寓，公寓小，有些年头了，陈列简单，没有生活的气息，就像个简陋至极的宾馆。
江小乐后知后觉地有些窘迫，将沙发上乱丢的衣服捞一块，他看着陈束，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陈束。”
陈束冷笑一声，“小江哥现在了不得，都要干大事了。”
江小乐愣了愣，想起周良那两通电话，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陈束，没有再说话。
他不开口，陈束的火蹭地一下就烧了起来，他说:“你要跟着赵四去干什么，嗯？”
“江小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江小乐平静地看着陈束，说:“你不是不喜欢我么，你管我做什么？”
陈束气笑了，“这是喜不喜欢的事么？你是傻逼吗江小乐？”他气坏了，“那是犯，法，要判，刑的！是害人害己遭天谴的事儿！”
江小乐不置可否，淡淡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是生是死，还是蹲大牢都和你没关系。”
陈束怒不可遏，抓着江小乐的手臂直接把他推沙发上，他伸出手，说:“手机，马上打电话给赵四，你不跟着他干了，爱他妈谁去，你不准去。”
江小乐猝不及防地退了一步，他抬起眼睛看着陈束，慢吞吞地笑了起来，说:“陈束，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说:“我要是折进去了，那不是正好，以后都没人烦你了。”
陈束脸色更难看，“江小乐！”
“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陈束咬牙切齿，“你是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啊？！”
江小乐看着陈束，说:“我知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陈束打断他:“你知道个屁！江小乐，我警告你，你他妈敢沾那玩意儿，手脚我都给你打折！”
江小乐眯了眯眼睛，说:“那折了你管我吗？”
陈束:“……”
“不管，我管你去死，”陈束说，“你他妈找死，我管你做什么！好好的人生不珍惜，非要作是吧，”他直起身，目光落在沙发边上的旧鸡毛掸子，随手就拿了起来，照着江小乐劈头盖脸就抽了下去，“还敢沾毒？狗玩意儿！老子直接抽死你看你怎么去！”
33
陈束说动手就动手，江小乐整个人都懵了，身上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陈束，疼！”
陈束冷冷道:“该。”
“贩du，沾毒榀，江小乐你可真他妈什么要命干什么！”陈束越说越生气，但凡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那玩意儿沾不得，就是没想到江小乐这么不知死活。
沾上一点，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陈束竟有几分心有余悸，又抽了江小乐两下，结结实实地打在江小乐手臂上。他穿着睡衣，毫无防备，鸡毛掸子下去就是直接到肉，他疼得倒抽了口气，退了步，说:“陈束，你还真打？”
陈束冷声说:“给我现在打电话。”
江小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看着陈束，慢吞吞地说:“太晚了，赵哥都睡了。”
陈束眉毛一拧，抄着鸡毛掸子又要揍他，“你管他睡不睡，现在给我打，不打老子今晚上就抽死你。”
江小乐从沙发上翻了过去，躲开了一记抽打，哎了声，说:“别打了，陈束，真疼。”
陈束冷笑道:“现在算什么疼？真干那行，刀砍枪子儿有你受的，江小乐，我再和你说一遍，你今天打不打这个电话？”
他说:“不打以后咱们就一刀两断，你他妈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江小乐直勾勾地盯着陈束，不说话。
陈束压着火，胸膛微微起伏，二人之间隔了道沙发，见江小乐不开口，陈束抬手就要抽他，却被江小乐攥住鸡毛掸子拽了把，陈束踉跄了一步，就被江小乐抓住了手臂。那小子眉梢眼角都是溢于言表的快乐，凑过去亲他，“陈束，你真可爱。”
“……”陈束猝不及防地被啃了一下嘴巴，气笑了，“滚你妈的。”
江小乐半点都不生气，反而稀罕陈束稀罕的不行，黏着又蹭他的额头，脸颊，“不滚，陈束，你担心我。”
陈束:“呵。”
“老子这是见义勇为，为国家把麻烦扼杀在摇篮里。”
江小乐又笑，亲了亲陈束的鼻尖，吻他的唇珠，“我真喜欢你。”
陈束哑然，故意嘲他，“被打还喜欢，江小乐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江小乐看着陈束，神色认真，却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欢，兴奋。他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挨打，但是陈束，我喜欢你，喜欢你担心我，喜欢你管我。”
陈束一颗心都像是被捏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说:“江小乐，不要去沾毒，那真的是一条不归路。”
江小乐想起赵四许诺给他的巨额，迟疑了一瞬，点头道:“好。”
“陈束，你不让我做，我就不做。”
陈束道:“不只是我不让你做，而是这件事它就不该做，这是为人的底线。”
江小乐抬起眼睛，对陈束道:“我的底线是你。”
“你不喜欢我就不做，”江小乐说。
陈束沉默了一会儿，江小乐的道德观念和法律观念淡薄，他根本不在意贩，毒本身，而在意的是，他喜不喜欢。
陈束想，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江小乐的这份喜欢何其厚重，又有那么一丝庆幸，江小乐喜欢他。
陈束在心中叹了声，看着江小乐，说:“疼不疼？”
江小乐眨了眨眼睛，道:“疼。”
陈束丢了手中的鸡毛掸子，说:“过来。”
江小乐撑着沙发翻了过来，坐在陈束旁边，捋起衣袖给他看，他皮肤白，手臂上两道红印子分外刺眼。
江小乐说:“你看。”
陈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嘴硬说:“活该，还不是你自己招的？”他伸手碰了碰，还未收回，就被江小乐抓住了手指，他凑唇边亲了一下，道:“陈束，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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