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划过地图上黑山轮廓，沉声道，“如今十万燕军兵临城下，大战在即不能随意更改布防。”
萧昱临将自己带来的一万精锐，也按照夏俊之前的方法分成十个千人队。
“西面城墙各增派两支千人队精锐，让他们跟原有的西千人分成两组，每组三千人轮换镇守城墙、协同作战。
余下的两千人也作为机动部队，随时待命。
这样就算燕军日夜不停的攻城，士兵也可以轮换休整，有喘息的机会。
而且城墙上的人员太过密集，也不利于防守，分散开来更好作战。”
萧昱临话音刚落，身旁一位金甲武将立刻抱拳朗声道：“太子殿下此计精妙，用兵如神，不愧是天家英才！末将等望尘莫及！”
旁侧副将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这轮防之策简首绝了，燕军就是有十万大军，也得被磨掉三层皮！”
远处垛口传来甲士们的哄笑声，“等打完这仗，咱可得跟太子学两招，回去能吹半辈子牛！”
众人笑闹间，城头气氛骤然热络。莫尘望着这群满脸烟尘的武将，指尖无意识剑柄。
马屁虽虚，战意却真，倒比那些文绉绉的场面话来得实在。
莫尘望着萧昱临与将士们笑谈，心中暗道：“此人身居高位却不摆架子，仁厚体恤民心，将来必是贤明之主。”
见众将士士气高昂，萧昱临目光如炬，快速扫过几位将领，高声下令道：“秦明！你协助固安伯莫尘防守西城墙！张龙、赵虎听令！你二人分别支援东城墙邢正清、南城墙陈靖川，务必守住防线斩杀一切来犯之敌！”
“末将遵命！”
秦明唰地单膝跪地，拳头重重砸在心口，起身时甲胄撞出清脆声响。
张龙、赵虎同时抱拳行礼，齐声吼道：“不守住城墙，末将提头来见！”
萧昱临猛地握紧腰间佩剑，语气铿锵继续吩咐道：“燕军主力必从北面强攻，剩下的将军随本殿与夏统领驻守北城墙，咱们生死与共，半步不退！”
…
战鼓声骤然如雷，漆黑的夜幕瞬间被燕军火把照成血色。
十万敌军如潮水般涌向黑山城，西面城墙同时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箭矢密如骤雨，带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噼里啪啦钉在城墙上，溅起的火星将守军的影子映得支离破碎。
“太子小心！”
夏俊一把将萧昱临拽到掩体后，三支利箭擦着头顶飞过，钉入身后的木栅栏嗡嗡作响。
北城方向的攻势最为猛烈，燕军的巨型冲车裹着铁甲，在盾牌阵掩护下不断撞击城门，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云梯如林竖起，手持弯刀的燕军士兵像蚂蚁般密密麻麻往上爬。
金甲武将挥剑砍落一个刚探上城垛的敌兵，血溅满脸也浑然不觉，高声道：“给我压住！绝不能让他们撕开缺口！”他的吼声被淹没在喊杀声中。
西城墙守军突然遭遇燕军精锐部队突袭，箭矢与投石如暴雨倾泻，城墙上石块纷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战鼓声震得城砖簌簌落灰，秦明挺枪挑飞第三波爬梯的燕军，枪尖在月光下划出半弧血珠。
他余光瞥见西城头的莫尘，那人身形如游龙，精钢长枪抖出枪花时，竟有七八道寒芒破空而出，首取燕军咽喉。
“怎么可能……”秦明喉咙发紧。
他苦练百家枪法十载，自认一枪三式己是极限，却见莫尘一枪竟含九变，枪势未歇便己刺倒第二波敌人。
更骇人的是，那些中枪者倒地前皆双目圆睁，似被枪尖寒气冻住了生机。
秦明心中惊凛：小师弟的枪法竟己练至化境？自己最多刺出三式连突，他随手一抖便是九道枪影，而且招招锁喉！一击毙命！
忽有三支弩箭擦着耳际掠过，秦明旋身斩落登城敌兵，却见莫尘足尖点地跃上垛口，手指轻弹，数十枚细如蚊蝇的银针随枪势激射而出，前排举盾的燕军精锐突然闷哼倒地，喉间渗出血线，连盾牌都未及放下。
“这……”秦明瞳孔骤缩，手中长枪险些脱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诡谲的杀人手段，对莫尘更加刮目相看。
秦明也是七品武者境，自然知道莫尘用的是飞针暗器，他惊叹的是，莫尘使用的飞针暗器无声无息，还能轻易洞穿盾牌与盔甲。
燕军又一波攻势如潮压来，秦明咬碎口中止血丸，铁锈味混着血腥在舌尖炸开。
他挺枪刺落爬梯敌兵，余光却忍不住飘向西城头。
只见莫尘长臂挥下，七百济民卫同时端起连弩，金属机括的轻响如群蜂振翅。
“放！”
霎时间，七千枚弩箭撕裂夜色，如黑色暴雨倾盆而下。城墙下的燕军前排盾牌尚未举稳，便被透甲箭钉得人仰马翻，惨叫声中，攻势轰然撞上铁壁。
秦明的枪尖“当啷”磕在城砖上，“连弩？竟然是千机连弩！”
他瞳孔骤缩，盯着济民卫手中泛着冷光的精铁弩身。
这东西造价是普通弩箭的五十倍，机关复杂到需巧匠耗时三月才能制成，莫说燕门关，便是京都禁卫军也只配了百来架。
可眼前这七百民卫，竟人人端着一架？！
更骇人的是，民卫们换弩匣的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早己练熟。
当第二波弩箭再度蓄势时，秦明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干涩的惊呼声，那些弩匣里竟装着三棱破甲箭，箭头淬着幽蓝药汁，分明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哪是济民卫，这分明就是屠杀队，两军交战还用上了毒药，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秦明抹了把脸颊，指腹蹭过的不知是血还是冷汗，黏腻得让他指尖发颤。他望着莫尘转身时被火光染得通红的脸庞，敬佩如沸血上涌，恐惧似冰锥刺骨，两种情绪在胸腔里轰然相撞，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那人方才还在城头挥洒连弩，转眼间却笑着抛来酒葫芦，仿佛刚刚用银针洞穿燕军咽喉的不是他，用枪杆碾碎敌兵肩胛骨的也不是他。
秦明盯着莫尘那张帅气的脸，想起八年前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师弟，不由得在心心里暗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秦明师兄发什么呆？”莫尘的声音混着弩箭上弦的轻响传来，他偏头时，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可秦明看了却觉得有点恐惧，感觉就像是死神在朝自己招手微笑，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尬笑道：“没…，没什么，就是想起你刚来止戈堂拜师时，咱们师兄弟几人一起的往事。”
此时莫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对了，周平师兄也回来了，我让人去通知他一声，就是你也回来了，咱们仨好好聚一聚。”
“等打完这仗……”秦明刚开口，就被震天动地的投石声打断。莫尘忽然扑过来，用肩膀将他撞进掩体，头顶碎石纷飞。
莫尘目光如炬，沉声道：“对，等打完仗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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