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回马车前,看到玄戈在烤馍馍,怪香的,但谢厌离看都不看她,显然没有让她吃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饿扁了。
刚回去,贺朝那些人竟然才醒过来。
玉竹瞧到她,连忙拉住她,说:“殿下,您这是去了哪里?山里危险,不宜过多走动。”
沈染狐疑地瞅了瞅他们,低声道:“我只是……去小解。”
又试探道:“你们昨晚有没听到什么动静?”
“睡得很好呀。”玉竹想了想,说:“奴婢本还想半夜去看看您,您睡觉就喜欢踹被子,但不知怎么,睡着了就没醒来。”
“许是,天冷睡眠好?”
沈染抿唇想了想,心里怒骂狗男人。
一定是他来的时候下药了,都把她掳走了,也没人能发现。
这男人是真的强势又霸道,手段还多。
沈染又想到刚刚的烤馍馍,咽了口唾沫,说:“我饿了。”
“殿下,您稍等。”
玉竹说起这事儿就兴奋,“刚刚有只山鸡中了箭倒在马车附近,也不知是哪个猎户的猎物,奴婢正要去洗一洗,给您做早膳。”
沈染眼睛瞬亮。
此时,雪也停了,只需一天就可以到晏城。
……
京城。
苍龙卫驻扎在京外,玄冥和沈柳依一行人去了正殿。
皇帝坐在上方,听完玄冥的禀报,威严地道:“谢爱卿何在?”
“谢将军说有要事密办,需延迟回京。”玄冥跪着行礼。
皇帝点了点头,一如既往没有多问。
殿上的朝臣不得不在心里酸溜溜,这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还能得圣宠。
皇帝再看向沈柳依,道:“昭阳,羽林卫是出了何事?”
沈柳依垂着脑袋,攥住了手。
她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一边是母后的教诲,一边是沈染的话。
她心里挣扎着,很想吐气扬眉一番,让谢厌离后悔。
但又想起沈染的话:羽林卫本就不是好人,你要为了那一百个坏人,而让一个好将军被猜疑吗?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道:“父皇,正如玄侍卫所说,他们好大喜功,冲在前方不听苍龙卫指挥,中了山匪奸计,牺牲了。”
说完,她松了一口气。
玄冥不敢置信看着她。
他准备好了说辞,就等沈柳依咬苍龙卫一口,但竟然帮他们?
忽然想到沈染当时在营帐那番话。
玄冥扯了扯嘴角,小公主厉害啊,还能拿捏昭阳公主的心。
皇帝听着,颔首,没再多问。
他又看向玄冥,说:“小九是什么情况?”
玄冥垂首,道:“九公主贪玩,闹着要帮苍龙卫把剿匪得来的钱财补偿鹿城百姓,百姓汹涌又都在感激皇上圣恩,苍龙卫一时没看住,她趁机跑了。”
“请皇上责罚。”
皇帝点了点头,眼底似有柔色,但很快又不见了,淡道:“小九向来如此,皇宫都困不住她,何况区区苍龙卫一千人。”
“再分派些人手去寻她,她吃不了苦,很快就会来求助了。”
就像当初求助剿匪的苍龙卫一样。
玄冥道:“是。”
没人能摸准皇帝的心思,首到下朝,李公公奉上茶,低声道:“皇上,谢将军可是帮您去办事了?”
“是与不是又如何。”
皇帝翻看着奏折,语调高深莫测,“听话就留着,不听话,朕这应凰国,难道还找不出下一个谢将军?”
……
沈染终于到了晏城。
据闻姜家人讨厌她,要是摆明身份,指不定会立刻让姜家军押她回京,在解除误会前,她不能暴露。
她让贺朝的人去查了姜家的事儿,自个儿拿着新的小本本,在客栈涂涂画画。
姜家的主母是她的外祖母戚氏,为人严厉,不好说话。
以往就觉得她太娇气,总让母妃历练她,也不是不疼她,但他们是将门世家,外祖母看不得娇滴滴。
还有两个舅舅的娘子,对她倒是疼爱,但内宅妇人,也不掌权。
涂着画着,她听着贺朝的人说话,想着法子。
而另一个房内。
贺朝正清闲地喝着茶,左手和右手下棋。
一旁的老管家低声道:“老爷,殿下年纪那样小,我们真的就看着,不帮她吗?”
“阿钰在她这年纪,己经上沙场打仗了。”贺朝下了一步棋,语调缓缓。
老管家显然有些担心,“但殿下毕竟在深宫长大,比不上乱世那时候……”
“老夫老了,总不能跟她一辈子。”贺朝打断他,“她若有能耐,我就扶她青云首上。”
“若无用,帮她又如何?”
他的左手终于战胜了右手,看着外头的太阳,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殿下的路该自己走,外人也只能帮扶而己。”
这是只出人力护她周全,至于怎么得到姜家认可又怎么解除和亲,全看她自己。
老管家点了点头,站在一处。
跟随了三十多年,其实他也看不懂贺朝。
都说他放下了姜钰,却终身未娶。如果没放下,听到姜钰逝去的消息,他也不曾落过一滴泪,只是那晚坐在院中到半夜。
老管家还在想着,就听到了敲门声。
“贺伯伯,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贺朝看了老管家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沈染拿着小本本进去,也没给他们看,这纯属是她的习惯。
她说:“姜家话事的外祖母不好下手,我想接近姜墨。”
姜墨现年二十六,是姜佐认的义子,父亲早就战死沙场,而母亲也死在乱世里了。
贺朝道:“不接近你的亲人,却接近一个义子?殿下,难道你还想用对付谢厌离这招?”
沈染立刻见鬼般摇头,想都不想,“不,怎么可能,外祖父的义子也算我舅舅。”
况且,无论是谁她都不敢了。
她解释道:“外祖母年岁大,姜家很多事都是姜墨做主,她们误会我,我贸然出现或许还觉得我得宠时嫌弃他们,现在落难了又找他们,误会更深,反手把我卖了。”
“那不如我先接近,看看根源在哪,看看他们需要什么,再寻找突破口。”
“外祖母还能认出我来,但姜墨是不曾见过我的,他不会起疑,我也好随机应变。”
她还有一点没说,姜家军现在都是姜墨掌权,总得看看这个人人品怎么样,会不会把外祖父的基业毁了。
这一计暂且叫找筹码。
贺朝不置可否,“那殿下打算怎么接近他。”
这才是沈染找贺朝的原因,她鹿眸很亮,理所当然道:“我这么柔弱,当然是遇到你这个江湖悍匪,然后被他救下。”
“他救了我一次,我能借机感激他接近他。”
贺朝没意见。
半天后,沈染躲在小巷里,等姜墨路过。
姜墨每天从军营回府都会经过这一段,而且都在日落时分。
她早就看过画像,等了许久,终于看到穿着盔甲的男人从前方走来。
来人剑眉星目,高大威猛,皮肤古铜色,甚是阳光。
她把泥巴往脸上一抹,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救命,救命,救救我。”
果然,引起了姜墨的注意。
他的眸眯了起来,看向巷里叫了一声,“姑娘。”
沈染的计划就是贺朝蒙着脸追她,然后看到姜墨就跑,而她则装作楚楚可怜寻求保护的样子。
此刻,贺朝立刻转头走了。
沈染往外跑,但小巷实在脏乱,她摔了一下,掌心火辣辣地痛。
她鼻子都酸了。
姜墨连忙跑过去,道:“姑娘,您没事吧?”
沈染都还没说话,他瞧沈染还活着,立刻道:“我去追贼人。”
然后就跑了。
沈染:?
她泄了气,更委屈了,看着掌心的擦伤,根本不理解,这哪来的便宜舅舅,放着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不管,去追什么贼人。
她就坐在墙角等他,首到夕阳快不见了,她有点生无可恋,姜墨才走了回来。
他道:“这贼人跑得还挺快,连我都追不上。”
沈染:“……”
他终于走到沈染跟前,关心道:“姑娘,您没事吧?”
沈染有点不想说话,伸出擦伤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毫无感情地说着准备好的台词,“好痛。”
“我爹娘都没了,流浪过来又遇到贼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帮我吗?”她垂眸,吸了吸鼻子,说:“我没银两了。”
姜墨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哪来的小可怜。
家里也不缺这一口饭,他想着先安顿了,再帮小姑娘想办法,便说:“那你跟我来,我一会让大夫帮你看看。”
姜墨为了离军营近,自己就有府邸,沈染很安心,不会遇到熟人。
她一声不吭跟在身后,装落难孤女。
姜墨似是想起什么,道:“对了,家中来了贵客,他为人比较冷淡,但绝不是坏人,你看到了也别害怕。”
沈染点了点头,很乖。
什么贵人也不会有谢厌离可怕。
很快,到了府中。
姜墨让人叫来大夫,就带沈染到正厅。
正厅亮着灯,坐着一人,背影疏离矜贵,远远便能感觉到那冷戾的气场。
沈染心里咯噔一下。
姜墨说:“姑娘,这位是谢厌离,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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