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哎?真起风了!”
“有风!”
“是东南风!”
“来风了——”
干涸的田边地头,忽然有人欢呼一声,立刻引得其他人纷纷把手伸到半空仔细探寻那一缕清风。
春夏之交,东南风有雨。
汉代人还不明白其中的具体原理,却早己摸索出相关规律。
春夏之交,东南风来,就很可能有雨。
反之,若是无风,以关中之地气候十之七八无雨。
风起,阵阵东南风缓缓吹来,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更不知何时出现几朵云彩。
“云!”
“风来了!云也来了!”
“真要降雨?”
“好好好!好个高祖苗裔秦王殿下!”
“幸亏没搬家!”
“无论如何,先种下这一茬儿粮食!”
“对,人命由天不由己,可这田却是咱们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不能闲着!”
“老天保佑……”
“不,是高祖保佑,是秦王殿下保佑!”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说话间,天空中的云彩越来越密集,云层越来越厚。
从万里无云红日高照到阴云密布只有半个时辰。
气温骤降,空气中散发着丝丝寒意和湿气。
紧接着,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洒在干涸的土地上溅起一朵朵尘花,大地得到滋润,发出连绵不绝的嘶鸣声。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好雨!”
“好雨啊!”
“下吧下吧,痛痛快快下几天!”
“……”
中平三年第一场大雨降落在干涸许久的三秦大地上,万民欢庆,肆意奔跑在密集的雨丝中,忘情地庆祝。
长安城内,高祖庙外,百姓也欢呼雀跃,喜极而泣。
庙内众文武则各自惊诧,真求来了?
卢植、贾诩、李儒、关羽、徐晃这些文武大臣同样惊诧。
李儒想到刘裕说过的那句“看我”,心中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敬畏?恐惧?
望着刘裕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么高大那么神圣,恍若神仙。
张温更彻底呆住。
真下雨了!
真求来了!
难道,殿下真是天眷之人?
这事传开,殿下声望必然大涨,再无人敢质疑殿下血脉与王位正统性!
殿下这秦王之位,稳如泰山!
只待厉兵秣马积蓄实力而后攻打洛阳。
就算殿下从此沉迷于声色犬马再不理军事内政,吃老本也能与洛阳抗衡许多年,这民心民望实在恐怖!
封王次日,祭祀宗庙顺带求雨,前脚读完祭文跪下,后脚就起风聚云普降甘霖。
便是张角、张鲁也没有这样的神通!
殿下这是真正的呼风唤雨!
在这看天吃饭的年代,这可是活生生的龙王爷。
什么叫民心所向?
此时此刻只需去田间地头一看便知!
张温想到这里,下意识摸摸怀中连夜写的那些东西,嗯,应该能糊弄得住袁隗老贼,至于求雨这事儿,可以改改,就说求雨之前就有云雨之意,是个巧合。
老贼爱信不信。
嗯,刚到长安时,接待的小吏说观礼客有资格采买一定额度的朔方纸,待会儿买点,回去送给老贼,老贼就算不信也不好意思揭穿。
朔方纸可是硬通货,光洁,平整,细腻,坚韧,书写流畅,着墨效果极佳,在洛阳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货,全靠商贩一点点往回捎带。
普通朔方纸,一刀就能卖到十万钱。
花笺更贵。
金纸则有价无市。
花笺是自带淡色花纹与竖格的书信用纸。
金纸更高级,纸上有洒金,看起来更高级更富丽堂皇。
张温不知道朔方的工匠如何造出这般精美的纸张,也不敢打听,因为这是朔方的绝密信息,造纸的工坊有士兵全天把守,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这一年来,许多士族、豪族对朔方纸动过心思,但派去的人无一例外全死了。
不止朔方纸,朔钢也一样。
洛阳的达官贵人只能购买从某些渠道流出来的高价成品武器,一柄朔钢打造的环首刀能卖到百万钱。
一个枪头也要十万钱。
许多人千方百计地想弄到配方和工艺,但从始至终没有哪怕一个人能窥探到一丁点机密。
现在有机会带朔方纸回洛阳,必然能引来一群好事者,以此为诱饵,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
刘裕起身,完成祭祖之礼,朝卢植道:“子干先生辛苦了。”
卢植捋须笑道:“老夫之命由殿下救治,若非殿下,老夫尸骸己经腐朽,何故如此客气?”
刘裕笑笑:“一码归一码。”
又问:“子干先生作出了决策?”
卢植面色收敛,眼神一点点变严肃,却重重点头,抱拳躬身施长礼:“卢植恳求殿下收留。”
刘裕扶起卢植:“能得子干先生鼎力相助,孤心甚慰。”
又道:“不过孤名下并无太多兵马、城池供自甘先生施展,可与孤之岳丈一同修书。”
卢植愕然:“修书?”
刘裕也不急着解释,只道:“到时便知。”
卢植识趣地不再追问,抬头望天,叹道:“好雨!”
又跟了一句:“全赖殿下精诚。”
刘裕笑而不语。
全赖系统给力。
否则,我在这儿跪多久也白搭。
绵密的细雨连下三天。
刘裕在未央宫独自办了一场祈晴的小仪式,其实就是摆香炉烧香烧纸做祈晴的举动,以触发【天文】特效。
用的越多,对系统的触发方式了解越深。
只要正在进行相对应的操作,就有概率触发对应的特技。
三日后,雨过天晴,原本黄澄澄的三辅之地立刻焕发阵阵青绿之色,站在长安城墙上眺望,随处可见这个季节应有的色彩。
刘裕不放心,派人到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各县乡打探降雨情况。
与此同时,张温等观礼客也纷纷启程离开。
只是这些人的心情与来时完全不同。
尤其张温,行走在长安通往洛阳的官道上,心情万分复杂。
过了陕县,自茅津登船,顺水而下,不足一日便到洛阳。
进了洛阳城,首奔相国府,找到袁隗,二话不说掏出厚厚一叠朔方金纸,陪着笑道:“相国,这是某自长安所购金纸,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袁隗挑眉,拈起一张金纸抖了抖,刷啦啦地响,却又不脆,反而有点像丝帛,透光,能看见洒金的轮廓,忍不住赞了一声:“好纸!”
跟着叹口气:“可惜始终不得其法,否则,何至于搞得洛阳纸贵!”
指指椅子:“伯慎,坐,此去长安,所见所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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