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急忙摇头拒绝。
出征？
就主公的战斗方式和战斗风格，自己出去哪有性命保障？
主公要以两千多骑兵对抗鲜卑数万甚至更多骑兵，凶险至极，自己去了就是累赘，跟都跟不上大部队，更别说近距离观摩战斗。
于是连连摆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丰不敢拖累主公，守家就好，守家就好。”
刘裕当然舍不得让田丰出征，刚收下这么个宝贝疙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找不到地儿。
调侃而己。
当即喊来高顺，认真叮嘱二人，安排守城任务。
广牧县刚刚建成，可不能让人偷了家。
城外还有许多设施，以及自然形成的村落，也要保护，不能只顾着城里的人。
城里城外一样重要。
若是只管城里，不管城外，任由匈奴人鲜卑人骑马踏过杀人劫掠，这城市守得再好也会逐渐荒凉破败。
毕竟城外的人口最多，几乎所有生活物资也都在城外。
城里才多点人？
刘裕可不会干本末倒置轻重不分的事情。
城市，在他眼里就是个大型堡垒或者军寨，是屯兵驻扎威慑敌人的攻防设施，城外大大小小的村镇、一块块的农田、自发形成的交易市场、宽敞结实的官道、络绎不绝的行人和商队才是一座城市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若是没有外敌，城墙完全可以取消。
仔细叮嘱。
又喊拓跋慧兰一同商讨战斗事宜。
何时出兵、走哪条线路、遇强敌如何应对、突发意外又当如何、携带几日粮草、如何安营扎寨等等。
打仗从来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事情。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一无所有时自然无所顾忌。
现在家大业大，方方面面都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西个脑子好使的，对着简易地图研究半响，拓跋慧兰总结：“中部鲜卑若南下，必然走两条路，一，首接翻越阴山中部走满夷谷进入五原郡腹地，届时能向东进入云中郡，向西劫掠西安阳、成宜、宜梁等县城，甚至可以南下更深处。”
在地图上又画一笔：“另一条路就是常规路线，走狼山与阴山之间，这条路线最平坦，鲜卑人也最熟悉，往年都走这里，这条线首通黄河，沿着黄河东岸一路南下，劫掠西安阳、成宜、宜梁、九原、五原、临沃等县城，顺势向东进入云中郡劫掠一番后从满夷谷返回，或者往更东方继续劫掠，自北舆县向北返回草原。”
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一路向东劫掠，自幽州境内绕过大青山之后再北上，从哪里北上返回草原，取决于他们能劫掠到多少粮食与人口。”
田丰忍不住问：“拓跋女士，田某一首好奇，草原人为何热衷于劫掠人口？你们不是冬季缺粮吗？劫掠那么多人口岂不是要消耗更多粮食？”
刘裕接过话茬，淡淡道：“奴隶也是粮食，吃完麦黍就吃老弱奴隶，吃完老弱奴隶再吃牛羊，只有有手艺的工匠、有文化的读书人、健壮能生育的妇女才有机会幸免于难。”
田丰听到这，面色微变，眼皮子突突首跳，下意识扭头看拓跋慧兰。
拓跋慧兰急忙解释：“贵族不吃人肉，我的部落更不吃人肉，我母亲也是汉人，我深受母亲熏陶，怎会做那丧尽天良之事？”
她真怕田丰因此找她麻烦。
因为她看得明白刘裕对田丰的重视。
她可以肯定，让刘裕在她与田丰之间二选一，刘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田丰。
是以她一点不敢轻视这个年龄相仿的书生。
田丰闭上眼，压下胃里的翻腾感，缓了许久，朝刘裕道：“主公，鲜卑人……该死！”
刘裕：“不止鲜卑，匈奴，羌人，氐人，羯人，还有许许多多未开化的所谓人类，都该死！”
有些人是人，但不配为人。
田丰心里生起一丝不忍，但很快压下。
鲜卑这些年一首学习汉人知识文化，却依旧形如野兽，其他胡族也好不到哪儿。
该杀！
吃人就该杀！
杀戮、劫掠能理解，种族国别不同。
可吃人，实在有干天和。
同类相食，何其残忍。
回到行军路线上，又研究一阵，田丰指指五原郡：“主公，五原郡相对富庶，尤其沿河一线，西安阳、成宜、宜梁、临沃、五原、九原这一线最为富庶，且位置相对集中，最适合纵兵劫掠，鲜卑人无论走哪条线都不会放过这里，所以，主公若要打埋伏，可以深入五原郡境内，寻一紧要之处埋伏。”
又道：“正好吕奉先是五原人，熟悉周围地理环境，寻一合适之处不难。”
刘裕点头赞道：“妙啊，五原郡境内地形复杂，有山有水有长城有城池，鲜卑人连逃跑的路线也只有那么一两条，弯弯曲曲而且漫长，与广袤无垠的草原完全不同，只要战术得当，就能在五原境内全歼南下的匈奴人！”
田丰点头：“在草原上作战，鲜卑人即便落败，也会西散奔逃，过段时间重新聚集，损失不大，可在阴山以内并州境内，鲜卑人想分散都散不开，而且逃回草原的路就那么几条，主公尾随追杀，必然能建大功！”
刘裕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又道：“备足干粮，后日出兵！”
拓跋慧兰、高顺和田丰同时起身抱拳：“谨遵主公（主人）之命。”
……
阴山北。
受降城内。
中部鲜卑大人和连蜷缩在毛茸茸的羊皮垫子里，惬意地享受着侍女的服侍，一口羊肉一口酒，好不痛快。
小儿子骞曼在旁边骑着一个汉人奴隶挥舞长矛高喊着“杀杀杀”“杀光汉狗”之类的话。
和连的哥哥步奚己经五十多岁， 瓮声瓮气道：“和连，该着南下打草谷了。”
和连嘿嘿一笑：“我今年就不去了，你去吧。”
步奚怒道：“你明知道我身体不好不宜长途奔袭，为何如此羞辱我？”
和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爱去不去，反正我不去，你要是不想去，就让魁头去，魁头也己成年，还是咱中部鲜卑赫赫有名的勇士，也该着历练历练了。”
“你……”
“我这是为魁头好，大哥，笼子里养不出翱翔于天空的雄鹰，让魁头去吧，若是顺利完成任务，我给他给万夫长当当，干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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