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指向子时，楚明昭的视线开始模糊。
锁喉毒在吞噬最后的神智，她看见萧景珩割开手腕，将血滴进白玉碗。那血竟是淡金色的，与药粉混合后沸腾如熔岩。
“喝下去。”他捏开她的下颌，“这是黑水河战役后，我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解药配方。”
药汁入喉刹那，楚明昭突然看清——
他腰间那柄红宝石匕首的鞘上，刻着北疆皇族秘文：【以心换心，以命续命】
原来他根本不是解毒……
是在转移蛊毒！
“为什么？”她挣扎着想推开碗，却被他扣住后脑灌下最后一口。
萧景珩苍白的唇染上血色，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父亲临终前说……楚家可以亡，但昭儿必须活着看到真相。”
寅时三刻，凤鸾殿
夜风卷着血腥味穿过殿门，七十二具骸骨在庭中森然排列，月光照在那些扭曲的骨架上，每一具的锁骨都被玄铁镣铐贯穿，铁链在地面蜿蜒如蛇。
楚明昭蹲下身，指尖抚过其中一具骸骨的腕骨——那里刻着细小的楚家军徽，一道斜贯的刀痕斩断了家徽的边角，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这些镣铐……”
她用力掰开其中一副，铁锈簌簌落下，内壁赫然刻着密密麻麻的北疆文字。翠微提着灯笼凑近，火光映照下，那些字迹像是被血反复浸染过，泛着黑红的光。
“景元十二年，楚家军奉密旨截杀北疆使团，然使团携先帝手谕，吾等奉命灭口，反遭围剿……”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笔画深深划入铁壁，像是刻字之人被突然扼住了喉咙。
楚明昭的指尖微微发抖。
这是楚家军的遗言。
而镣铐上的印鉴——是先帝的私印。
"娘娘疯了似的挖地三尺……"小太监哆哆嗦嗦地比划，"说是梦见楚夫人来索命……"
话音未落，内殿传来瓷器碎裂声。皇后披头散发冲出来，指甲深深抠进自己脖颈："滚开！本宫没给你下毒！"
她突然扑向楚明昭，浑浊眼珠瞪得极大：
"你娘是自愿喝的那碗药！她说……她说要带着秘密进棺材！
萧景珩的别院·子时
药炉上的铜壶"咕嘟咕嘟"沸腾着，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苦腥味，在屋内弥漫成一片白雾。老太医的银针扎进萧景珩心口的瞬间，那条盘踞的赤红蛊纹突然暴起，如活蛇般缠上针尖！
"殿下！"
暗卫惊扑上前，却见萧景珩猛地睁眼——瞳仁竟泛着妖异的金红色。他一把攥住心口蛊纹，指缝间渗出淡金色的血，滴在锦被上"嗤嗤"作响，灼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
楚明昭掀帘而入时，正看见他咬碎了一枚玉哨。
哨声尖锐如鬼泣，她袖中的焚心丹突然剧烈震颤——
是子母蛊的共鸣！
"出去。"
萧景珩嘶哑的声音让老太医浑身一颤。待屋内只剩二人，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皮肤下凸起的蛊虫正疯狂游走，将那片苍白的胸膛顶出骇人的起伏。
"黑水河战役后，我体内就被种了噬心蛊。"他抓起楚明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蛊虫立刻兴奋地撞向她掌心，"母蛊在赫连达之父体内，子蛊本该让我痛不欲生......"
掌心下的心跳突然紊乱，楚明昭惊觉他体温高得吓人。那些淡金色的血丝正从蛊纹裂缝中渗出，遇空气便凝结成珠，滚落在她腕间竟如寒冰刺骨。
"但你父亲临死前，用楚家秘术改了蛊性。"萧景珩突然咳出一口金血，"如今它认你为主......"
话音未落，他心口皮肤"噗"地裂开，一条赤红蛊虫探头而出，虫身赫然烙印着北疆狼头徽！
"哗啦——"
楚明昭打翻药碗，琥珀色的药汁泼在地上，竟化作一张微缩的北疆地图。黑水河流域闪着血光，河底某处浮现棺椁虚影。
萧景珩的喘息越来越弱，金色血沫不断从唇角溢出。他挣扎着扯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手中——
"虎符......在沉棺里......"
玉佩触到蛊虫的刹那，虫身突然暴胀，"啪"地炸成一团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数行北疆文：
【以王族心头血为引，可斩蛊续命】
楚明昭猛地攥紧染血的玉佩。
原来他根本不是病弱皇子——
是北疆王族最后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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