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暗，下山吧。”杰赫里斯说完没有动脚，雷加也从脖子上取下小坦克递给塞妮拉抱着。
贝尔隆等人见状，知道父亲与雷加有话要说，便招呼家人先行，把两人渐渐落在队伍后方。
“最近君临城流传着对你不利的流言。”杰赫里斯拄着一根长木棍，慢慢往满是乱石的龙山下走去。
雷加伸手想扶他的手臂，被他抬手躲了过去：“什么流言，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杰赫里斯淡淡地说道：“流言说你曾经得过血瘟，是你故意传染给伊蒙的。”
雷加被惊到了：“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许多军队都会把病死的尸体当做武器，但疾病一旦蔓延就是不分敌我地大范围传播。要带病奔走千里不感染自己人，又精确投放到一两个人身上，多少人抠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还不如直接找到目标捅上一刀。
“伊蒙的死因查出来了，是他自己下令把波尔津吉关进满是老鼠地牢里，带有血瘟病的老鼠咬伤了波尔津吉，波尔津吉又咬伤了伊蒙。”杰赫里斯自知真相肯定不信：“此流言能流传开，说明有人对你和贝尔隆不满。”
“到如今这地位，敌人散播的恶毒流言就是对我的肯定与褒奖，等知道背后之人是谁砍了便是！”雷加看着他的弯下的脊背：“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贝尔隆吧！他性格太过耿直处事不如伊蒙灵活，坐上铁王座后容易被那些狡猾的大臣贵族占便宜。”
杰赫里斯沉默未言，他知道是谁传出的流言但始终未对雷加开口，打算把这件事当做第一个摄政事件交给贝尔隆处理。
“你别不说话啊，该讲就讲。”雷加就不喜欢他老是这么装高深。
杰赫里斯慢慢地走着：“你来龙石岛第一次跟着我出城堡，还记得我去做什么吗？”
雷加仔细回忆了一下：“带着我、伊蒙和贝尔隆上山找龙蛋，可惜一颗也没找到。”
“哦，是伊蒙订婚之后那次。”杰赫里斯自己记岔了，雷加小时候来过龙石岛参加过许多次宴会。
“哈哈。”雷加终于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喷上进口香水，打扮得像个新郎，去山下村子睡了别人的新娘。”
杰赫里斯笑点很高，依旧一本正经：“只有龙卫能靠近并照顾巨龙，他们的血脉来自龙王，必须由血脉纯正的男性去播下种子，女性无法担负这种职责。”
龙王家族的男子可以每天多次播种，事后提裤子走人，子嗣可以多到自己都记不住，争权夺利的机会要小得多。而龙王家族的女性在外怀胎十月生下子嗣，基于母性她们一定会为子女争取利益，古瓦雷利亚龙王之下那些大贵族一大半都源自于女性。
雷加提前说出了他的问题：“这就是龙王家主传男不传女的原因之一吧。你想说的是韦赛里斯今后也要来龙石岛播种，怕我收拾他？”
“不止韦赛里斯，你也必须这么做。”杰赫里斯停下脚步看着雷加：“龙越来越多体型越长越大，没有龙卫，谁能去给巨龙喂食？谁能去清理巨龙粪便？谁能给巨龙套上鞍座？”
这次换雷加沉默了。
“你作为一家之主，不仅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后代，因为我们终有一天会老去。”杰赫里斯又补了一句。
瑟里斯家族在逐渐壮大，送叙拉克斯回龙石岛、女儿玛琳出嫁，家里依旧还有两条龙，老是从龙石岛把别人播的种迁过来也不是办法。
自己有许多奴隶，但是，那些新娘各个都长得如花似玉吗？那些新娘各个身材玲珑浮凸吗？
“我深爱着丹妮菈和塞妮拉，托德火力正旺，也该为家族出一份力了！”雷加决定把重任交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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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龙石岛城堡，晚宴还在进行中，玛琳就急不可耐地拉着丈夫的手：“快跟我回卧室！”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长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韦赛里斯身上。
“呵呵。”他起身尴尬地朝众人挥挥手。
每次拒绝玛琳后，她就会用两只无辜、祈求、隐隐带着泪珠的大眼睛看着韦赛里斯，几个呼吸就会败下阵来。内心的满足感远远超过身体上的疼痛，他也从最先的恐惧和反抗无果后的愤怒，到现在心中有了点小期待。
（前一章被和谐了，这里补两句写他的心路历程）
晚宴过后，雷妮丝独自进到了杰赫里斯卧室，不到一杯茶的时间，她就袖子捂着脸跑了出来。
推开丈夫科利斯喝退跟来的侍从，雷妮丝跑到了校场边，一个人坐在墙角抹着眼泪。
“没龙的人想要龙，有龙的人却骑不上。”
雷妮丝抬起头，原来天太黑，没看到墙角另一头的草垛上还坐着个人，是托德。
“你怎么知道？”想为孩子争取龙的事，除了丈夫雷妮丝没对任何人说过。
“我可没偷听啊！”托德嘴里嚼着根稻草，说话有些囫囵：“是兰娜尔，她下午在城堡里遇到我，向我请教怎么驯龙，还说母亲要帮她拿龙蛋。”
“这个大嘴巴。”雷妮丝心想肯定是这孩子说漏了嘴才招致了爷爷不满。
“哈哈，小孩子，别往心里去。”托德咬着稻草，用大拇指对着自己胸口：“兰娜尔这点不如我，小时候我把父亲母亲在卧室里那点事吼得整个红堡都知道。”
“雷加不给你找替身儿童是万分正确的决定！”雷妮丝不想聊自己的事，她想到托德刚才说的后半句：“你说有龙的人骑不上是什么意思？”
“那里。”托德努努嘴，把稻草指向校场边缘。
雷妮丝抬眼看过去，远处月光下，那个巨大的身影，他平举双臂握在两根木桩上，盘着腿，整个身子像漂浮在半空，一眼就认出是雷加。身边还有一个人，是贝尔隆，他多次上前想都被雷加抬腿给挡住。
在两人前方还有一个小身影，从衣物辨认出是贝尔隆与阿莱莎生的第三子伊耿。
伊耿已满十二岁，或许是晚到而来发育期使他的病情逐渐稳定不再发作。他上半身看起来是个瘦弱的九岁男童，两条腿却又短又细如同幼儿，这双萎缩的肢体无法活动，更无法再生长。
伊耿身前吊着一根粗绳，绳子上打着一个个结。他双手抓住绳结，晃荡着空荡荡的裤腿，仅以手臂的力量拉起身子往上攀爬。
半截身躯也不是从未锻炼过的双臂能够撑住的，伊耿又从绳子上摔下来，痛过了，眼泪流干了，哪怕手上磨出了几十道血口子他依旧拽着绳子不肯松手。
雷妮丝与托德就这么在墙角阴影里，看着那个白天被人嘲笑无骨之龙，只敢在夜晚默默锻炼身体的伊耿。
一直等到三人离开，雷妮丝才站起身，没有说话，她独自回了城堡。
“我的烦恼也不比你雷妮丝少。”托德躺在草垛上，伸手摸索着天空的月亮，但什么也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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