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玛丽医院，VIP病房内邓伯的手指微微颤动，僵硬了整整三天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悔恨。
"邓伯！您能动了！"串爆激动地喊道，自己却也因为肌肉酸软差点从病床上摔下来。
阿乐咬着牙，强忍关节的刺痛，踉跄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天......整整三天......"邓伯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和联胜......完了。"
他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拳头重重砸在病床上："我是和联胜的千古罪人啊！"
龙根挣扎着下床，扶着墙壁站稳："邓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出院，看看和联胜还剩多少家底！"
阿乐猛地转身："警方还在外面守着，他们会让我们走吗？"
邓伯冷笑一声："警方？他们巴不得我们这些'黑社会'自生自灭！"
十分钟后，趁着护士换班的间隙，邓伯一行人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医院侧门溜了出去。
刚走到停车场，他们迎面撞上了另一群狼狈的身影——
"骆驼？！"
"邓伯？！"
东星骆驼、乌鸦，沙蜢，洪乐老马，忠青社的丁旺蟹......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佬们，此刻个个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活像一群刚从地狱爬回来的游魂。
双方在停车场对峙了几秒，却出奇地安静。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没有仇恨的怒骂，只有一种同病相怜的绝望。
"哼......"骆驼最终冷笑一声，带着东星的人快步离开。
丁旺蟹阴毒地瞪了邓伯一眼，也带着手下匆匆钻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快走！"邓伯低喝一声，"先回佐敦道看看！"
佐敦道，和联胜曾经的陀地。
招牌己经被拆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利群社"的烫金大字。门口站着几个陌生面孔的马仔，正叼着烟清点账本。
"那是......雄哥的人？"串爆声音发抖。
邓伯死死抓着拐杖，指节发白。他颤巍巍地走到对面茶餐厅，拨通了一个多年未用的秘密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我。"邓伯压低声音，"现在和联胜......还剩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邓哥......"老人叹息道，"旺角和屯门的场子全被吃了；尖沙咀、佐敦归了利群社；深水埗、观塘被新记占了......"
"冷佬呢？大埔黑呢？"
"大浦黑......"老人的声音更低了，"他昨晚带着最后两百万现金，坐船去泰国了......"
邓伯的手一抖，电话"啪"地掉在地上。
破旧的茶餐厅里，西人相对无言。
"邓伯......"阿乐红着眼睛，"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邓伯望着窗外车水马龙，恍惚间看到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踏入江湖时的场景。那时的和联胜如日中天，而现在......
"阿乐。"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带着串爆、龙根等人去找大D。"
"什么？！"三人都震惊地抬头。
"大D现在跟了李子轩，至少能保住你们一条命。"邓伯缓缓站起身，"至于我......"
他整了整皱巴巴的唐装，眼神决绝："和联胜可以亡，但'邓伯'不能跪着活。"
"邓伯！"串爆哭喊着想拉住他，却被龙根死死按住。
老人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拄着拐杖，独自走向暮色中的维多利亚港。
骆驼站在自己的别墅门口，脸色铁青。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死死盯着空荡荡的保险柜——那里本该放着东星最后的黑钱和账本，现在却只剩下一张嘲讽般的纸条：
【多谢骆驼哥关照，新记老许笑纳了。】
"丢你老母......"骆驼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李子轩......你好狠......"
乌鸦一脚踹翻办公桌，桌上的名贵茶具摔得粉碎："大佬！我们还有备用金吧？荷兰那边不是还有......"
骆驼颓然摇头："那些钱见不得光，现在社团没了，谁还敢帮我们洗？"他惨笑一声，"东星......完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雷耀阳、沙蜢、皇帝三人匆匆赶来，脸色同样难看。
"骆驼哥！"雷耀阳喘着粗气，"我刚从尖沙咀回来，我们的场子全被利丰占了！"
沙蜢擦着额头的汗："深水埗的赌档被新记接手，花弗那王八蛋还放话，说见到东星的人就打！"
皇帝阴沉着脸没说话，但眼神己经飘忽不定。
骆驼看着这三个曾经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突然笑了："你们......己经找好下家了吧？"
三人脸色一变。
雷耀阳最先绷不住："骆驼哥，对不住......利丰老爷答应给我一个堂主做。"
沙蜢低头："新记老许说......让我管原来的地盘。"
皇帝首接转身："我自己拉队伍。"
乌鸦暴怒，抄起烟灰缸就要砸过去："你们这群反骨仔！"
骆驼抬手拦住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走吧......都走吧。"
三人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
"大佬......"乌鸦红着眼睛，"我们现在怎么办？"
骆驼从破碎的关二爷神像后面摸出一个暗格，取出两本护照和一张银行卡。
"荷兰。"他疲惫地说，"我在阿姆斯特丹还有套公寓，卡里剩三百万美金......够我们养老了。"
乌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这样算了？！李子轩毁了东星，我们......"
"不然呢？"骆驼突然暴吼，"你打得过那个会'点穴'的怪物吗？！"
吼完，他像被抽干力气般瘫坐在椅子上："江湖......己经不属于我们了。"
乌鸦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凌晨三点，一辆不起眼的丰田车悄悄驶离皇后道。后视镜里，东星最后的招牌被夜风吹得摇摇欲坠。
骆驼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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