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转眼便已是深秋初冬。
山海大学迎来了十二月。
没有第一场雪，但是清晨若是起得早一些也能看到绿化带的树木和花草盖上了一层霜冻。
打眼看过去也是白茫茫一片，只等太阳完全升起来，阳光那么一照，才抖擞抖擞精神，露出原本该有的颜色了。
游戏佬翘首以盼年底即将发行的游戏，有对象的已经开始提前筹划圣诞节的礼物了，其他大部分人则没什么感觉……
除了要换上厚被子以及令人痛苦的考试周又逼近了。
值得庆幸的是，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就会放元旦假期，今年好巧不巧，元旦结束以后没多久便是春节，又是寒假到来。
对于在学校里都快住长毛了的学生来说，生活便又充满希望了。
学生时代就这样，上学想放假，放假又想上学。
江书辞觉得好像上次曹桂华喝醉了酒在群里胡言乱语还是昨天。
好像被温且惠和曲学姐在脖子上留下口红印也是在昨天。
但事实上已经过去了很久……
巧合的是，曲云舒和温且惠都不约而同没有再提起那天的酒后失态，两个人又回到了微妙的动态平衡。
江书辞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反而觉得像是风暴前的宁静。
等待着下一次矛盾的彻底爆发。
所以江书辞这段日子里旁敲侧击开始打听曲家之前的事情了，包括但不限于学姐亲爸亲妈离婚之前的、和离婚之后重组家庭的事。
“你问我她跟她亲妈的事？”
图书馆里，温且惠休息之余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江书辞，露出了该她屁事的表情，摊了摊手。
“我怎么知道她妈的事？反正离婚就是离婚了，你觉得我作为一个再婚领过来的小女孩，跟我后爸打听这种事合适吗？”
江书辞当然不认为这种事情合适了，便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学姐的亲爸没有跟你妈妈说过吗？我觉得既然再婚，总会聊起过去的。”
温且惠从桌上拿了块饼干塞嘴里，一边嚼一边想。
等吃完了以后舔了舔嘴唇上的饼干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微微朝着江书辞眼前倾了倾身子，眯着眼：“对她的事就这么感兴趣？！”
“就因为这个，所以感兴趣。”江书辞突然指了指温且惠。
后者一愣，“什么意思？”
江书辞便轻叹一口气回答：“正因为我只要一提起学姐来，你就如临大敌恨不得活活撕了学姐……所以我才想了解你们的过去。”
他顿了顿，诚恳道：“我不想你们两个一直这么吵下去。”
温且惠听懂了，她若有所思：“你想缓和我们俩的关系？”
江书辞点了点头。
“别想了。”不出所料，温且惠轻呵一声冷笑道：“我跟她没有任何和解的余地，死了这条心吧！”
“你答应过我，有些事情会慢慢告诉我的。”
江书辞指的是十一假期那天，他跟温且惠从西校区门口走到东校区时，温且惠给他听随身听时候说的话。
温且惠也没有忘，闻言转头看向自己的桌子，那上面是江书辞最近四级考试的卷子。
“等你先考过四级再说吧。”
她用手在试卷上点了点。
几个月前，江书辞的四级试卷经她手批改时，还是一片一片的红色叉号。
如今整洁的卷面上错题已经所剩无几。
她看向江书辞，神色认真：“马上就要四级考试了，别想别的……我不想你这小半年来的努力白费。”
江书辞闻言便知道温且惠不会告诉自己什么了。
这段时间她抓自己英语抓的越来越严。
因为四级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以至于温且惠这几天来图书馆自习室都不学她自己的课程了，只是为了能督促江书辞多做两套卷子，在考试前保持住这个状态。
这对于一向把自己学习看得很重的温且惠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还记得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俩人的约法三章就是不能打扰她的学习。
想到这段日子以来温且惠对自己的重视和付出，江书辞心里觉得暖暖的，轻声开口。
“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未曾料想温且惠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番决心而欣慰，反而眼神愈加认真，神情都严肃了些。
“我希望你能明白，学习是给自己学的。”温且惠轻轻把手放在江书辞的胸口，贴近左边一些。
“我不希望你考砸，也是因为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你配得上……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为了别人而活，为了别人学习，先想自己。”
这段时间俩人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平凡，像她这种把手放自己心窝的举动，江书辞都习以为常了。
甚至有时候温且惠中午不回宿舍但想午休片刻，趴桌子上不舒服，她就把俩人的椅子靠一起，然后侧着身子倚靠在江书辞的身上，拿他当枕头小憩。
江书辞思考片刻，突然笑道：“你这人说这种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你才不是那种处处只想着自己的人。”
不然就不会有医院之后的知恩图报，也不会有以兄弟相称的友谊，也不会有早早等在宿舍楼下的小笼包。
温且惠闻言一愣，低了低眉，有些羞意又有些恼意。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我是说学习上！不是生活上！”
温且惠强调：“四级是给你自己过的，别老是想着不辜负我……我帮你是出于情谊，心甘情愿，没有什么辜负不辜负一说。”
江书辞撑着头听她一个劲解释，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停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承认除了学习之外的生活里，自己特别讲义气了呗？”他揶揄温且惠：“哪有人顺着别人的话就夸自己啊？羞不羞？”
“我在自习室给放倒，骑你身上揍你的时候，我希望你也能跟现在一样油嘴滑舌。”
温且惠掰了掰自己的拳头。
江书辞便不说话了，瞬间收敛了笑容。
他不敢不信。
当初温且惠扬言要拿他的脸擦桌子的时候他也是不信的。
后来温且惠真的一个擒拿就给他按桌子上了，然后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防止他反抗……
他当时是又羞又急，可没办法，温且惠对他动手动脚的俩人都觉得没啥。
但换成江书辞反抗对温且惠动手动脚，他就总因为手捏到了什么不该捏的地方而羞红了脸，束手束脚的。
导致跟温且惠平时打闹，只能单方面被蹂躏。
见江书辞不说话了，温且惠很满意，点了点头。
这才听话嘛！
“课间时间到，过来看这道题，自己说错哪了？说出来有奖励，说不出来……”
温且惠把手轻轻搭在江书辞的肩膀上，微微用力示意他靠过来。
然后凑近他的耳边，用一种又屑又玩味的眼神看着他轻声说：“说不出来可是有惩罚的！”
江书辞望着试卷上的那个叉，陷入了犹豫。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奖励会是什么？
他瞥着温且惠的桌子游走，除了还剩一块的饼干也没啥了。
惩罚又是什么呢？
他的视线挪到温且惠那帅气又漂亮的眸子里跟她对视。
要不……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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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郑教授的专业课。
经过两个月的磨炼，如今班里就只剩下他们六个队伍成员了。
几人的关系越来越熟稔。
江书辞又参加了后续的几次队伍聚餐，一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小酌怡情。
酒桌文化令人讨厌的地方就在于繁琐和逼迫，让你用自残的方式来对领导表示效忠。
用不能喝硬喝的病态，来彰显自己的情谊。
至少在这群人看来，朋友之间还这么做是对友谊的践踏。
不能在日常生活中靠着真心和点点滴滴让对方明白心意，而要靠【我干了你随意】这种举动弥补，是为人处世的无能。
“这周末还聚餐吗？”趁着郑教授还没来，吕良转头跟几位学弟聊了起来。
曹桂华显得很高兴：“好啊！我没问题的，周末没什么事……良哥你这周休息啊？”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曹桂华叫吕良已经从吕学长进化成良哥了。
因为吕良有心教导他很多自己走过的弯路，学习上的、生活上的、感情上……
感情上没有，他俩都觉得恋爱无用，不如学习，不如搞钱。
吕良笑道：“上周忙完了这周可以休息了，元旦之前都还好。不过等过了元旦就真没空了，年底只会越来越忙……要聚会就趁早。”
说罢他看向江书辞，想询问一下江书辞的意见。
别看江书辞只是大二的，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沉稳和处变不惊可让吕良着实惊喜。
直言这次算是挖到宝了。
刚报名参加SCC被选上的时候，吕良都不抱太大希望，能拿个前十给自己简历上多添一笔就好。
有了江书辞的加入，尤其是江书辞如果专业英语能跟得上，说不定真有可能争一争上游呢！
结果视线刚挪过去，吕良就一愣：“书辞，你手怎么了？”
江书辞的手上有一个明显的红印，像是被谁咬了一口似的。
他闻言连忙扯着袖子遮住虎口上面浅浅的一小排牙印，尴尬笑道：“不小心磕到了……就当长个教训，以后坚决不赌。”
所谓的惩罚让他痛定思痛，起码四级考试的时候再遇上那道题，只要想起温且惠那亮出小虎牙威胁自己的样子，他就不能再错了。
“考试的时候要是这种题再错了，你当心我就不是咬你手了！”
脑海里浮现出温且惠的原话，江书辞缩了缩脖子。
与此同时，他瞥了眼身旁的学姐，生怕学姐看出什么端倪来，再因为这种事去跟温且惠吵……
吵倒是不可怕，他怕跟上次聚会似的，学姐也来上一口……怪疼的。
结果曲云舒似乎有心事，心不在焉的，几人的谈话都没听到。
“队长，队长？”
吕良伸手在曲云舒面前晃了晃，后者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看向众人。
吕良跟周薇对视一眼，也察觉到最近曲云舒的状态似乎不对劲。
但没多想，开口询问：“我想问这周末还聚餐吗？”
曲云舒似乎兴趣不大，即便是回过了神来，但眉宇间还萦绕着一股心事重重的感觉。
“你们去吧。”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这周就不去了，你们吃好玩好。”
周薇闻言叹气道：“队伍聚餐少人那多没意思，学妹你没空那我们下次再说吧。”
江书辞敏锐地察觉到学姐的心情，刚准备开口问些什么，郑教授已经推门进来了。
“都到齐了那我直接开始了。”
他没有上课起立那一套，手里拿着他们的课后卷子扔在桌上。
“江书辞，下去发了。”
他的课堂上，俨然已经把江书辞当成课代表了。
这个最先认识的小伙子是郑教授最看好的那个，甚至于这个课堂都是因为江书辞跟曲云舒这俩人开设的。
只是郑毅将这份看好深埋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不想让江书辞骄傲。
甚至于对他的要求比其他人都严厉许多。
吕良不止一次跟江书辞谈心，旁敲侧击是不是以前得罪过郑教授，江书辞守口如瓶，没有把俩人之前的渊源说出来。
卷子都发完了，江书辞却发现没有学姐的。
他跟郑教授反应这件事，郑教授只是点了点头，让他回去坐下。
“曲同学的试卷在我这里。”郑毅扬了扬手里的卷子，表情严肃：“为什么留下你的卷子，你心里有数？”
曲云舒抬头看向郑教授，轻轻点了点头。
“退步太快了。”郑毅蹙眉不悦：“其他人都在进步，为什么你这个当队长的出了问题？前段时间原地踏步，我原以为只是瓶颈而已，结果最近都开始倒退了……回去好好调整一下，再这样下去，你很危险的。”
曲云舒认真点头，去讲台上取回卷子来，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突然，一张小纸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江书辞悄悄的把纸条伸到她面前，上面写着【学姐你没事吧？】
曲云舒心里轻轻一笑，算是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被逗笑。
这种学生时代的幼稚传纸条，怎么学弟你都大学了还在用呀？
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回复。
【没什么，学弟不要担心我。】
可事实上，曲云舒最近确实遇到了心事……
一件从小到大她一直藏在心里的事……
她找到亲妈的一些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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