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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说: 旧故新长   作者:诗无茶
帝书阁 更新最快! 旧故新长 http://www.dishug.com/book/vS0UWC.html 章节无错乱精修!
 

我永远记得李迟舒第一次踏入三楼琴房的眼神。

那天是高考过后的月底,学校让高三自主选择回校拿纸质成绩单的日子。

成绩从网上已经查过了,我和李迟舒相差三分,考一个大学甚至一个专业问题不大。等我和他各自从班里拿了单子出来,唯一需要商榷的是今晚几点回家——两个班都有私下组织的毕业晚会,要先去外面吃饭,吃过以后还有别的活动。我和李迟舒不在一个班,去的地方也不一样。

“他们说……吃完饭去ktv。”李迟舒手里转着朵不知道从哪摘的栀子花,对着我欲言又止,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想去。

“想去?”我问。

他低头看了看花:“洛可说她希望我能和大家一起。”

一语未了,他估计反应过来我应该不认识洛可,又把花递给我,指着说:“就是……送我花的这个女生。高考完那天她给班上的人都送了,但是我不在,今天特地带了一朵给我。”

我哪能不知道洛可。上辈子李迟舒寥寥无几的朋友之一。

在李迟舒的回忆里,那些水深火热到快让他被疾苦溺毙的时刻,临头总有一些轻柔的波澜把他托向岸边,是这些波澜让他磕磕绊绊坚持活了近三十年。那些时刻给予他力量的人多数姓名模糊:楼下的奶奶,高中的班主任,一起兼职的同学,食堂叫他多吃点的阿姨,过年时特地给他一个人的宿舍留灯的宿管……另外叫得上名字的,有一个“朋友洛可”。

“她是很好的人喔。”我把花拿在手里,转而靠着走廊的栏杆,看向外头的万里晴空,“对你一直很好。”

“她对谁都很好的。”李迟舒和我一起抓住栏杆,小声笑道,“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我呢。”

“那一定要去啊。”我凑过去枕在胳膊上,看着李迟舒的眼睛,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李迟舒,要多去这些地方,才能交更多的朋友。”

他没有否认,李迟舒不否认就是他也同意的意思。

“那你呢?”他问,“你们班要去哪?”

“隔壁大悦府吃饭,吃完饭估计也是去ktv吧,或者网吧——他们那堆人就喜欢去网吧。”

尤其是蒋驰。

李迟舒:“那——”

“吃完饭我就来找你。”我先他一步开口,弯腰问道,“你们班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李迟舒赶紧摇头:“不介意的。”

他说:“他们知道你跟我……关系比较好,说要是你也去的话也很欢迎的。”

“关系比较好?”我确认道,“只是关系比较好吗?”

李迟舒放在腿边的手开始揪他的裤子。

“嗯……”

李迟舒埋头闷了半天的声儿,才挤出蚊子叫似的一句:“洛可问……我就说了……我们在……在那个……”

“听不清。”

李迟舒耳朵后头齐刷刷红了一片,手都不知该往哪放:“就是……那个……”

“说不清楚我不去了。”

“……在谈恋爱。”

后半句话终于被我逼出来了。

我趁李迟舒抬头前压住嘴角,一说话还是藏不住乐:“谈恋爱就谈恋爱啊,烫嘴啊?还是我差你场告白怎么的?”

李迟舒长长吐了口气,刚刚那几个字已经把他所有的羞耻心透支了,所以这会儿不管我怎么逗都死活不吭声。

我捏捏他的耳朵,见好就收:“那就说好咯。待会儿把地址发我。”

李迟舒还不肯抬头,只点点脑袋:“嗯。”

“别揪啦,”我哭笑不得逮住他一直忙活的那只手,把花塞回他掌心,“再揪那裤子就拉线儿了。”

又顺着他头发悄悄摸了摸他侧脸:“快回去,你班主任叫说事儿呢。”

李迟舒毕业聚会这趟我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但好生看着总好过有什么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

比如喝酒。

一个毕业班基本上都是成年人,十七八岁好不容易毕业了喝点也没什么,当年我高中毕业也跟蒋驰他们喝得烂醉直接在酒吧包间睡了个通宵。可李迟舒不行。来医医037~96.82~医,追更,找文a./i|秒-出

那些年他因为病情很少喝酒,偶尔几次想借助酒精麻痹自己效果都不尽如人意,可能是量不够多,也可能是度数不够高,他没有醉过。越是麻痹神经,身体里的痛苦就越让他清醒,甚至叫他彻夜难眠。

他最后一次把家里的酒扔进垃圾桶时说再也不喝了,还带着点脾气跟我开玩笑:“这东西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我知道今时今日的李迟舒尚在青葱年岁,酒精带给他的或许只有少年人的开怀,痛苦暂且还不会在他心里滋生。但——

保护李迟舒要从娃娃抓起。

于是蒋驰在被我从去网吧路上强行抓来ktv的怨气下——没办法,他妈特地打电话叫我看好他,不准他去网吧——这孙子一眼瞅到李迟舒决定蓄意报复,从一开始就见缝插针给李迟舒倒酒。

李迟舒骰子玩输了,倒酒;李迟舒不会猜拳,倒酒;李迟舒游戏接龙卡壳了,下一秒,倒酒。

行至尾声,在我给李迟舒挡完两轮去上厕所回来的当头,桌上的啤酒杯又满上了。

我牙痒痒瞪着蒋驰。

“你看我干吗呀?”蒋驰游戏打不成,光脚的杠上穿鞋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你自个儿问问人家李迟舒,人家愿不愿意喝!”

李迟舒估计是看出来我不乐意他喝酒,虽然没正面回答,却扭头朝我投来带点试探意味的眼神。

我哈哈干笑两声,坐过去搂住李迟舒脖子,顺势把指尖捏在他耳垂上:“想喝就喝嘛,看我做什么。人家以为你夫管严,一点儿酒都不让喝。”

蒋驰在对面翻了个白眼。

李迟舒抬手握住我的手背:“真的?”

我瞥了一眼他跟前满满当当的啤酒杯:“真的。”

李迟舒伸手要去拿杯子。

“等一下。”

我从他肩上抽走胳膊,拿过他手里的酒,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留了约莫小半个指节深度的酒,放回他手里:“喝吧。”

蒋驰:……

李迟舒:……

我第一次在十八岁的李迟舒脸上看到了无语到近乎幽怨的神色。

“喝嘛。”我一脸坦荡往沙发背一靠,叮嘱道,“喝不完别硬撑,我帮你喝。”

蒋驰在一边咬牙切齿:“差不多得了啊——”

李迟舒低头看看酒杯,安安静静捧着杯子仰头一倒,喝完了剩下的酒。

我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等他放下杯子擦过嘴,我才问:“感觉怎么样?”

李迟舒似乎感受到了我压制着的那几分紧张,目光在我双眼间逡巡两秒,认真回答我:“有点辣。”

“没了?”我问,“有没有不舒服?”

蒋驰的声音再度传过来:“差——不——多——行——了——”

我不予理睬,只看见李迟舒摇头,思考着对我说:“我觉得我再喝一些也可以。”

“不喝了。”我背上他的书包,给蒋驰递了个眼色,“回去晚了土豆该想你了。”

“对噢,土豆。”李迟舒听见这两个字,要回家的步子倒是没有犹豫。

到了家李迟舒跟土豆玩了半个多小时再去洗的澡,蒋驰跟我打了两把游戏,等我送人出去才看见李迟舒正坐在游戏房门口那个走廊上的吊椅上发呆。

“在想什么?”

我挨着他坐下,吊椅沉了沉,李迟舒回神,讷讷望着我,忽然问:“沈抱山,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我小时候?”我想了想,“咱们床头的那个相框,那就是我小时候,你看过的。”

李迟舒意识到自己表达得不够准确,手指漫无目的在空中比划着:“我的意思是……你的童年。”

我明白他想问什么了。

李迟舒对这个世界方方面面的好奇总是先从沈抱山开始。沈抱山的一日三餐、沈抱山的喜怒哀乐、沈抱山的行事准则、沈抱山的习惯、沈抱山的目标、沈抱山的过去。好像只要了解了沈抱山,世界上的其他未知他都有了探索的勇气。

“我的童年啊……”我往地上蹬了一脚,让吊椅摇摆起来,“你让我想想。”

我的视线从天花板飘到走廊尽头那个挨着花园的房间,那是我的琴房,自从高三过后就很少被踏足的地方。

“直接给你看好了。”我牵着李迟舒离开吊椅走向尽头,“看了你就知道了。”

李迟舒一路被我推着往前走,我握住他的肩,从身后慢慢给他开门,开灯。

房里吊灯亮起来时,李迟舒的脚步顿在门口。

我听见他浅浅吸了口气,随即像忘了呼吸。

不得不承认我妈给我安置的琴房确实不小,里头并行摆了两架钢琴,一架属于家用老师,在我上高中以后就搁置了。

旁边两个木柜是我妈专门请一个非遗传承老师傅做的,用来装我的从小到大获得的那些奖杯,入流的不入流的,乱七八糟的奖都有一个专门的席位。落地窗外是家后面的花园,另外两面墙则挂满了我的照片,每一张都用专门的和柜子配套的相框裱起来,大部分是我在练琴和获奖时我妈抓拍的,其他事情的照片又在其他的房间。

我推着李迟舒边走边看。

“这个,是我四岁我妈带我去店里挑钢琴,我第一次摸上去的时候我妈偷拍的。”

“这个是我第一次坐上去。”

“这张是我在家第一次上钢琴课”我往窗边一指,“就在那个位置。”

“这个是我第一次因为不想练琴撒泼,哭得丑死了。不够我妈拍的。”我笑道,“我妈恨不得她眼里直接长个照相机。”

李迟舒也跟着我笑。

他的眼睛闪动着,目光在一张张照片上流动,来来回回地看,就像在辨认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沈抱山。

“真好。”他站在我身前,仰头凝视着照片墙,“你妈妈很爱你。她记得你所有的……”

他思索着,在找一个合适的说法:“荣耀。”

李迟舒又重复一遍,我看见他后脑勺点了点:“嗯,她记得你所有的荣耀。她很爱你。”

“是喔。”我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脖子,抬起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在他发旋上打转,“李迟舒你知道吗,记得住所有的荣耀是爱,记得你所有的遗憾也是爱。”

李迟舒似懂非懂地应和:“唔。”

我无奈敲敲他的头顶:“你有时候真是笨死了。”

“唔……啊?”

我把他转过来面向我:“李迟舒,以后你所有的荣耀我也会记得的,你的照片会和我一起挂满这个房间……还有别的房间,别的房子。”

他又开始揪自己腿边的裤料,直着眼睛问:“你也会给我这样拍照吗?”

“我会。”我说,“如果你想,我的妈妈也会。”

李迟舒一愣:“也会什么?”

“也会给你拍照,记住你的荣耀。你的快乐,你所有值得被记住的时刻。”

我说:“她也会像爱我一样爱你。”

李迟舒怔怔的。

“你不知道吗?”我告诉他,“妈妈会爱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小孩。而李迟舒呢,是最值得被人喜欢的小孩。谁见了你都会爱你的。”

我想我需要在李迟舒每天醒来时都说一遍这句话,这样才能让如此呆板而不信任世界的他相信这是一个事实。

我的脑子里闪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人已经抱着李迟舒吻到隔壁书房的床上去了。

他在我离开他双唇的间隙大口地喘气,两只手交叠在肚子上,之前摄入的一点点酒精似乎在这时起了作用,让李迟舒的语言系统也变得紊乱。

他说:“沈抱山,我肚子里好像有鹿在跑。”

“那不是鹿。”我说,“李迟舒,人的肚子里不会有奔跑的鹿。”

他眨眼:“那是什么?我觉得它动得很快。”

“是心跳和喜欢。”

我又吻了上去,牵引着李迟舒环抱住我的腰,带着他的手摸向我的上衣口袋。

他摸到里面的避孕套,没有拿出来,只捻着包装袋问:“这是什么?”

我已经握住他的膝窝向两边打开,一下一下亲着他的脸和耳朵:“避孕套。”

这样的知识对李迟舒而言还是太超前了,他此时大概料到我和他要做什么事情,但是没有料到这样的事情需要用到这样的东西。

李迟舒抱在我嵴背上的手摸到我后肩,语无伦次:“我……我应该不会怀孕。”

我差点没绷住,还是笑出了声,同时伸手卷起他的睡衣衣摆,手掌探进去,往上,再往上。

“不用应该,你确实不会怀孕。”我稍稍起来一点,低眼看着他,“但这个还有别的用处。”1103796821群員求文催更整理

说完,我埋头到他胸口。

李迟舒或是吃痛,或是因为起了反应,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叫。

“沈抱山……”他仰着脖子发出委婉的抗议,“你手指……太长了……”

我对李迟舒的身体比他本人更了解,这件事情带来的好处是李迟舒今晚不必吃太多苦头。

他第一次被迫接受时两条挂在我肩上的小腿明显地抽了一抽,李迟舒第一次打开牙关叫出了声。

我上前吻住他,抽出手指时李迟舒正在第一次的余韵里失神。

很快他又皱起眉头:“沈抱山……不……”

“小宝……”我截断他的话头,伏在他耳边称赞他,“……好厉害。”

李迟舒硬生生把挣扎的话咽了下去。

他抿紧了唇,膝盖夹得我的腰有点痛。

又吃进去一点。

“好乖……”我用额头蹭着他的耳下和颈侧,“要不要再乖一点?”

李迟舒眼眶里泛着水,眉头紧蹙,有苦不能说,还要在心里挣扎无数个来回要不要答应我的话。

过了会儿,他喘了两口气,点点头,像哼叫那样应了一声:“嗯。”

我抓着他的脚腕重新放回肩上,李迟舒拿胳膊挡着眼睛发出一声哭喊:“沈抱山……太深了……”

我拿开他的手,俯下身的当儿李迟舒的脸上逐渐起了潮红。

我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额头,李迟舒嘴里在无意识地呻吟。

他先前吃痛那点眼泪被我吻开,如今整个眼圈又湿又红,双目无法聚焦地失神,胸口和脖子全是我的吻痕。

“小宝,”我搂着他的背,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伸出拇指按住他的下巴,“别咬嘴。”

李迟舒怕叫出声,双手攀在我背上,无法反抗我捏住他下巴的指尖,打开嗓子含糊叫了两声,一下又要咬牙:“不……”

“没人听见。”

我伸出两根手指放进他嘴里,李迟舒舍不得再咬,声音大了些,慢慢嘴角溢出些水渍。

我从他嘴里退出去,向下摸,摸到他微蜷的紧绷的小腹,再往下,一握住,李迟舒就不管不顾地反抗:“不行的……沈抱山……别……”

我一动手,李迟舒全身了。

过后搂着他跪了会儿,李迟舒拱着背,一受不了就往前爬,我干脆把人捞起来往前抵着墙,李迟舒彻底仰着头靠我肩上放开哭了。

床单一片狼藉,李迟舒最后一次在我怀里痉挛了很久,已经不会说话。

我抱他去上了厕所,趁着快天亮这会儿阿姨还没起来,把他送去卧室,再回书房收拾地上四五个套子和一床被子。

等我守着衣服和床单洗完烘干再回去,李迟舒已经窝在被子里睡得毫无意识。

我撑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看他乱糟糟的头发和还没退红的脸颊,怎么都觉得很可爱。

接着我把他团在自己脸下的一圈被子悄悄扒拉下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吻痕——更可爱了。

欣赏了会儿,我钻进被子把李迟舒捞进怀里。

他在睡梦中嗅了两下,然后往我身上蹭近了些。

蒋驰找来我家那会儿我才闭眼三个小时,等我轻手轻脚从房间出去,一碰上这孙子耳边就跟炸锅一样:“群里商量暑假去哪儿呢!就你装死,非得我找上门!怎么还在睡啊?死后不够你睡的?”

我回头瞅着房间门,压低声音:“小声点。”

“小声什么?问你去哪儿呢。”

“都行。”我琢磨琢磨,又说,“再说吧,我回头问问李迟舒。”

蒋驰没反应过来:“李迟舒也要一起去?”

我打了个呵欠,挠了挠头发:“李迟舒不一定跟你们一起去,但我总得问问他什么时候想跟我去哪,我好安排时间啊。”

蒋驰不满:“李迟舒李迟舒……地球没李迟舒不能转了是不是?”

我回身去吧台找水:“地球能不能转我不知道,反正没李迟舒我不能转了。”

“你不能转了……”蒋驰翻着白眼,说着说着又开始咧个大嘴阴阳怪气,“人家还要问问李迟舒——”

我“啧”了一声,又朝房间门瞥了一眼,听着里头没动静,对蒋驰重申:“叫你小声点儿。”

他终于瞧出点不对劲:“咋?李迟舒也在睡?没看出来他那么懒啊。”

“少放屁。”我喝了口凉水,稍微来了点精神,“他今天五点过才睡。”

“五点?”蒋驰难以置信地看向李迟舒的房门,“不是……你们昨晚干吗去了啊?”

阿姨早上煎的三明治也放在卧室外头吧台上,这会儿已经凉了。我拿起来咬了一口,盯着蒋驰不说话。

“……”

“……”

从蒋驰瞬息万变的惊恐和愤怒眼神里我觉得他应该摸索到了答案。

“你们……”

他伸出一根指头,又变成五根:“五点……”

我转了转脖子,抬脚朝三楼去。

“沈抱山……你当真属虎的……”

“你畜生啊……”

我回头看向他:“你也属虎。”

蒋驰一愣。

我笑了笑:“你怎么不畜生?是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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