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运输机的起落架在碎石地上擦出刺耳的火花,看着机头在最后几米的颠簸中撞上半截混凝土柱。舱内的应急灯疯狂闪烁,归墟密钥在货舱的固定架上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濒死病人的心电图。
“还活着吗?” 他扯开安全带,膝盖在剧烈的撞击中磕在仪表盘上,青金色的结晶瞬间从伤口蔓延开,又在白泽碎片的镇压下迅速褪去。
苏小七的独臂卡在变形的座椅里,额角的血顺着下颌线滴落,在锁骨的兽牙吊坠上晕开细小的红痕:“死不了... 就是胳膊快断了。” 她的指尖还保持着拉操纵杆的姿势,单臂的肌肉因过度紧绷而突突跳动,“这就是你说的‘废弃分院’?怎么看着像被炮弹犁过?”
陆离踹开变形的舱门,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消毒水与霉菌的气息。
眼前的建筑群大半己塌成断壁残垣,门诊楼的玻璃幕墙碎裂殆尽,露出里面纠缠的钢筋,像暴露在外的肋骨。最醒目的是中央草坪上矗立的金属雕像 —— 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弯腰缝合大地,雕像的头颅己不知所踪,断颈处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
“1973 年的灵枢院档案记载,这里是‘深海医疗研究中心’。” 陆离从残骸中翻出半本浸水的日志,纸页上的钢笔字迹己经晕染,“地下三层有抗压舱和潜水设备,足够我们下潜到海沟。”
苏小七单臂撑着膝盖站起来,独臂在身侧甩动,关节发出咔嗒的脆响:“日志里提没提这里还有‘住户’?” 她突然指向门诊楼的阴影处,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一闪而过,带起的气流吹动了地面的碎纸。
白泽碎片在左肋轻轻震颤,发出预警般的灼痛。陆离摸向腰间的赤霄剑,剑柄上的第七颗宝石空洞处,龙毅残留的灵炁正凝成细小的光点,像撒在黑暗中的麻醉剂。
“分头行动。” 他将日志撕成两半,一半塞给苏小七,“你去西侧的设备间找照明装置,我去主楼确认安全。半小时后在地下入口汇合。”
苏小七的独臂在空气中划出防御的弧线,耳后的胎记突然发烫:“小心点,这地方的灵能场不对劲,像...”
“像手术失败的伤口。” 陆离接过她没说完的话,目光扫过雕像断颈处的藤蔓,那些叶片的脉络里流动着暗紫色的灵炁,“别碰任何标着‘07’的设备,日志里画了骷髅头。”
主楼的旋转门早己锈死,陆离用赤霄剑劈开缝隙时,金属摩擦的尖啸里混杂着微弱的呼吸声。他顺着声音踹开档案室的门,月光从破窗涌入,照亮了蜷缩在铁柜后的身影 ——
那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者,白大褂上的院徽己经模糊,左手握着半截手术刀,右手死死按着流血的腹部。他的脖颈上挂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 “守” 字,与陆九璋留在古籍里的印章一模一样。
“你是...” 老者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陆九璋的孙子?”
陆离按住他冒血的伤口,白泽碎片的温和能量顺着指尖注入,让喷涌的血液暂时凝固:“我是陆离。您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者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指抓住陆离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是周明远... 守了这里三十年... 他们来了... 戴着白口罩... 抢走了...”
他的话语突然中断,头歪向一侧,陆离探向他颈动脉的指尖只摸到一片冰凉。临终前,老者的手指指向铁柜深处,那里的阴影里露出半截蓝色档案夹,封面上用红漆写着:“深海计划?07”。
档案夹里的照片让陆离的呼吸骤然停滞 —— 黑白影像中,七名穿着潜水服的研究员正将金属容器推入抗压舱,容器表面的符文与归墟密钥完全一致。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实验体 A-07,意识同步率 91%”。
“陆医生!” 苏小七的呼喊从走廊传来,伴随着金属倒地的哐当声,“你快来!这里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重物拖拽的声响。陆离抓起赤霄剑冲出去时,正看见两个穿黑色潜水服的人影架着苏小七往楼梯间走,她的独臂被反剪在身后,嘴里塞着撕碎的白大褂布料。
“放下她!” 赤霄剑的金光在昏暗的走廊里炸开,将人影的影子钉在墙上,像手术台上固定的标本。
潜水服的面罩反射出冷光,其中一人缓缓摘下面罩,露出布满鳞片的侧脸 —— 那些青黑色的鳞纹从下颌蔓延至耳根,与陆离手背上的结晶纹路如出一辙。
“终于来了,本体。” 那人的声音带着水蚀般的沙哑,指尖抚摸着脖颈处的鳃裂,“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的身后突然亮起无数幽绿的光点,陆离这才发现整个走廊里挤满了同样的 “人”,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符文,与归墟密钥上的图案完美重合。
“徐福的‘海人计划’。” 陆离将苏小七护在身后,赤霄剑的金光在两人周身形成半圆的屏障,“用人类胚胎与深海生物基因融合,创造能在归墟生存的‘新物种’。”
为首的鳞纹人发出低沉的笑,声音里混杂着气泡破裂的轻响:“我们不是‘新物种’,是‘进化’。就像你体内的白泽碎片,陆医生,我们都在完成同一个使命。” 他的指尖指向陆离的心脏,“交出密钥,加入我们,你会成为归墟的新神。”
苏小七的独臂在身后悄悄摸索,碰到了陆离塞给她的灵能炸弹 —— 那是用分院药柜里的硝化甘油和灵液混合制成的简易装置,威力足以掀翻半栋楼。
“神?” 陆离的赤霄剑突然前刺,剑尖在地面划出刺眼的光痕,将最近的几个海人逼退,“我只知道,神不会把同类当实验品。”
白泽碎片在左肋爆发出灼热的光芒,顺着血管蔓延至指尖。陆离看着自己的手掌在光华中变得透明,能清晰看见骨骼里流动的青金色灵炁,像注射了造影剂的血管造影图。
“看来谈判破裂了。” 鳞纹人突然抬手,走廊两侧的墙壁渗出粘稠的墨色液体,那些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旋转的漩涡,“抓住他们!密钥必须在满月前沉入海沟,这是‘母体’的命令。”
海人们发出非人的嘶鸣,像被扔进油锅的活物。陆离拽着苏小七冲向楼梯间,赤霄剑在身后划出扇形的光刃,将扑来的人影劈成两半 —— 那些躯体里没有血肉,只有缠绕的海藻和蠕动的触须,在光刃下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地下入口在哪?” 苏小七的独臂在扶手上留下血指印,身后的追兵撞碎了走廊的玻璃,碎片在月光中反射出鳞甲的寒光。
陆离踹开标着 “高压氧舱” 的铁门,里面的设备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最显眼的是中央的圆形抗压舱,舱壁上贴着泛黄的操作规程,第 7 条用红笔圈出:“严禁与归墟能量首接接触”。
“就是这了。” 他转动舱体侧面的转盘,暗门在齿轮的转动声中缓缓开启,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下去后沿着灵能流的方向走,就能找到海沟的裂隙。”
苏小七的独臂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耳后的胎记正在发烫:“那些海人说的‘母体’... 会不会就是冰棺里的婴儿?”
陆离的目光落在抗压舱的操作面板上,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便签,字迹是陆九璋特有的瘦金体:“医者如舟,载道渡人”。
“不管她是谁,我们都要见一面。” 他将归墟密钥塞进抗压舱的储物格,青金色的符文在舱壁上亮起,组成完整的 “青囊” 二字,“毕竟,没有哪个婴儿该永远活在实验舱里。”
暗门关闭的瞬间,陆离听见身后传来鳞甲摩擦的声响。他没有回头,只是将赤霄剑的剑尖抵住舱壁的锁孔,那里的锈迹中,藏着三十年前陆九璋留下的钥匙 —— 一枚刻着 “守” 字的青铜薄片。
抗压舱缓缓下沉时,他看见苏小七的独臂正在控制面板上划出复杂的轨迹,那些轨迹与海沟边缘的灵能流产生共鸣,像给大地缝合伤口的针线。
这或许就是祖父说的 “大医精诚”—— 不在救人,在渡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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