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接过报告,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和刺眼的影像描述——“胫骨中段线性骨裂伴周围广泛骨挫伤”、“比目鱼肌、腓肠肌深层严重撕裂伴大面积血肿”……她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一点点变得惨白,拿着报告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拉蒙医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向医生,寻求最后的确认。
拉蒙沉重地点了点头:“情况就是这样,艾琳。骨裂是表象,深层的骨挫伤和肌肉撕裂才是真正的挑战。恢复会非常困难,需要绝对的耐心和……运气。”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沉默的我,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艾琳,叹了口气,“我先去安排具体的治疗方案和康复计划初稿。你们……好好休息。”
拉蒙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艾琳,以及那份沉甸甸的MRI报告。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病房。窗外的阳光明媚,却无法穿透心头的阴霾。
艾琳站在原地,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手中的报告。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报告纸在她手中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窸窣声。
“艾琳……”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看着她那强忍悲痛的样子,巨大的心疼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
就在这时——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在了光滑的报告纸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艾琳猛地抬起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冲出她的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那双总是沉静、充满智慧光芒的眼眸,此刻被巨大的痛苦、愤怒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彻底淹没!
“为什么?!!” 她终于爆发出来,声音嘶哑而破碎,带着一种被彻底摧毁的哭腔,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总是在你刚刚……刚刚……” 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哽咽堵住了喉咙,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而微微摇晃。她猛地将那份沉重的报告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那冰冷的诊断结果彻底捏碎!
“艾琳……” 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住,挣扎着想坐起来。
“格雷茨卡!那个混蛋!” 艾琳的泪水汹涌而出,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巨大的委屈,“他凭什么!凭什么毁掉你!凭什么毁掉你刚刚得到的……欧冠的荣耀!诺坎普的掌声!还有……还有你的……” 她看着我被固定靴锁住的左腿,目光如同受伤的野兽,“你的腿!你的未来!”
她泣不成声,巨大的痛苦和无处发泄的愤怒让她浑身颤抖。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如同受伤小兽的呜咽,在病房里低低地回荡。那份揉皱的报告纸被她死死攥在掌心,仿佛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对抗这残酷现实的武器。
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听着她压抑的哭声,我躺在病床上,左腿固定靴带来的闷痛似乎都变得遥远了。巨大的心疼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我想安慰她,想告诉她我会好起来,但拉蒙医生那严峻的警告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骨挫伤、肌肉撕裂、永久性功能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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