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首相塔阳台，一晚未合眼的奥托·海塔尔顶着黑眼圈开口抱怨。
当了三十多年的家族次子，进入法务部任职后，认为官员之间的尔虞我诈就是权力斗争，直到一个月前旧镇伯爵之争，奥托才真正接触到顶层贵族之间的生死博弈。
斜靠在墙边的雷加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伊蒙七岁获封龙石岛亲王，又代理执政二十年有余，他身边长期围绕着几百名官员和贵族，还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观察，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七国动荡，这就是权力中心，习惯就好。”
国王下令封锁消息，但刚刚得胜归来的伊蒙连续几天未露面，连王妃乔斯琳也被隔离起来，有心人猜也猜到了两人病危，消息很快便秘密传开。官员贵族开始明争暗斗拉拢收买，搞得人心惶惶，他一时间内还无法适应。
奥托眉头紧皱：“血瘟从发病到死亡最短一天，最长也不过一周，国王什么时候才会正式公开消息？”
“就在今天。”雷加抬起手指着他的脸：“你每当焦虑时眉头就会皱在一起，还眯起双眼，别人看一眼就能猜到你心中的想法！”
从小养成的习惯哪是说改就改的，奥托努力放松眉头，又用双手搓了搓脸才控制住表情。
“接下去几天我就要去龙石岛，有什么想法就快点说。”
把自己单独叫到阳台，雷加可不认为他只聊消息泄露这种小事。
“之前我作为伯爵家族次子，能到法务部第二人当上裁判官，这就算到顶了。”奥托又皱起了眉头，内心犹豫不定。
他低头看了许久校场上来去匆忙的贵族，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转身非常严肃地向雷加鞠了一个躬：“我不要金银赏赐，我想升任御前法务大臣之职，还请雷加大人协助！”
君临不是河湾地，与国王关系近的实权大贵族太多了，还可能有空降上任的公爵，伊蒙一旦倒下，奥托自认无法越过心中认定的十几名竞争对手。
“倾家荡产或用生命为你付出，最后却什么都不要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雷加把手搭在奥托肩头：“既然你够坦诚，那我就助你一力。”
“感谢雷加大人！”奥托笑了，想闭上嘴却怎么也合不拢。
“别高兴的太早！等我离开君临，你自己无能坐不稳位置，有的是人想把你从法务大臣的位置上拉下来！”雷加用手指弹了一下他胸口的纯金高塔徽章：“你的心还不够狠，做事总留后患。”
“我？没有吧。”奥托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雷加手指用力戳在高塔徽章上，奥托连退两步才站稳：“你放过了旧镇第一继承人，也就是你哥哥的儿子！放心，我已安排人去往旧镇，算算时间，他应该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奥托震惊地看着雷加。
杀死自己的哥哥已经让他内心充满了罪恶，可比起雷加来，自己这点手段只能算是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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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加探望后第三天，接到亚拉尔大学士发出的确诊信件后，十年不过问政事，仅在仪式庆典上露脸的老国王立即中断巡游，与亚莉珊王后一起从赫伦堡紧急返回君临。
伊耿靠武力让七国屈服，杰赫里斯平定多次内乱、修建国王大道、为维斯特洛带来了真正的繁荣，几十年不间断的国王巡游还把贵族们紧密团结在自己周围，杰赫里斯此时的威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爷爷。
“伊蒙没救了吗？”
当他脸上不再有笑容，板起脸时，连御前大臣们在他的注视下也不敢抬起头。
“尽快为伊蒙筹备葬礼，但必须去掉瞻仰遗容的仪式，连同他用过的家具物品，还有那些侍女都要一起烧掉。”除了雷加。
“你！你怎么能牵连那些无辜的侍女！”巴斯修士喘着气指着雷加。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里斯人！”把巨剑和盾牌摆在御前会议室的大桌上，雷加拿起杯子喝口甜酒：“是烧死几个可能被传染的侍女，还是让整个君临城的人给伊蒙陪葬，历史会牢牢记住今天的会议，请国王之手大人做出抉择！”
巴斯修士没想到黑锅会甩到自己身上，要是十年前肯定会和雷加辩论辩论，但现在他的脑子已不像年轻时那么灵光，只能无奈地看向国王。
杰赫里斯慢慢垂下头，眼睛盯着桌上的酒杯：“你们有什么想法？”
作为伊蒙的女婿，海政大臣科利斯此时必须第一个发言：“给伊蒙亲王服用大剂量的樱粟花奶，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他在睡梦中没有痛苦地离开。”
“血瘟是非常恐怖的传染病，曾经肆虐过的地方人口十不存一，所以我赞成雷加的提议。这并不是我心狠，而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财政大臣林曼·毕斯柏里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只要不关系到军事，御林铁卫队长一般不发表意见。
“四位大人的意见我都赞同。”奥托身子缩在椅子最里侧，手也不敢放在桌上，他是谁也不敢得罪。
奥托不是第一次进入御前会议室，以前是跟随伊蒙来此坐在后方旁听席上作文书记录。而今天上午刚提出请求，下午便以代理法务大臣的身份坐到了六把象征至高权力的椅子上。
“权力真的让人沉醉！”奥托偷偷瞄了一眼雷加和杰赫里斯，那些官员贵族花费重金甚至使出流血手段，却敌不过真正掌权者之间的一句闲聊。
见国王在低头沉思，科利斯向巴斯修士递了个眼色。
在场众人，也只有杰赫里斯年少时的挚友，当了四十年首相的巴斯修士有资格提出。
巴斯修士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写着几个名字的纸条，放到桌上轻轻滑到杰赫里斯面前：“国王陛下，为了国家安定，该考虑下一任龙石岛亲王了。”
“此事过后再议。”
一直低着头的杰赫里斯把纸条推了回去，双手撑着桌面慢慢站了起来。
突然他一个踉跄身体往前扑倒，脑袋咚地一声撞在桌子上。
“不要管我，我没事。”
掰开雷加的手，又推开了御林铁卫，杰赫里斯垂着头，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沉默无言，众人都看到了老国王脸上全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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