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私藏前朝逆党之物,按律当诛九族。”
萧景珩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把刀悬在楚明昭头顶。
她垂眸盯着那块玉佩——那是楚家嫡女的信物,背面刻着“昭武”二字,是先帝赐给她祖父的。若被坐实“私藏逆党之物”,别说复仇,她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柳贵妃原本阴沉的脸色忽然转晴,红唇勾起一抹冷笑:“七殿下倒是眼尖。”她慢悠悠起身,鎏金护甲划过楚明昭的下巴,“这贱婢方才故意打翻茶壶,本宫还当是手笨,原来……是心里有鬼啊。”
楚明昭心跳如鼓,面上却丝毫不乱。她重重叩首:“奴婢冤枉!这玉佩是今早在浣衣局后院捡的,本想交给管事嬷嬷……”
“哦?”柳贵妃指尖一抬,“那你说说,楚家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浣衣局?”
空气骤然凝滞。
楚明昭眼尾余光扫过人群,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吴昭仪的贴身宫女春杏。
电光火石间,她计上心头。
“回娘娘的话,”她声音发抖,“奴婢今早看见春杏姐姐在井边徘徊,这玉佩……就是从井台边捡的。”
“胡说八道!”春杏脸色大变,“我根本没去过井边!”
楚明昭故作惶恐:“奴婢、奴婢或许看错了……但玉佩确实在那儿捡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井台旁还有件撕破的衣裳,像是……像是昭仪娘娘宫里的样式。”
柳贵妃眸光一闪。
撕破的衣裳+楚家玉佩+井边——这套说辞,完美指向“私通外男”的罪名。
而吴昭仪,恰好是柳贵妃最想除掉的人。
“闹什么?”一道威严的女声传来。
人群哗啦啦跪倒一片。皇后扶着嬷嬷的手缓步而来。
皇后约莫三十五六岁,身量高挑,肩颈线条如鹤颈般挺拔,一袭玄色绣金凤的朝服裹着纤秾合度的身段,腰间玉带紧束,勒出一截凌厉的弧度。她的面容并非绝色,但每一处轮廓都像被刀雕琢过——眉如折剑,斜飞入鬓;鼻梁高而窄,在烛光下投下一线阴影;唇薄而色淡,抿起时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凤眸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楚明昭手中的玉佩上。
皇后抬手扶了扶步摇,东珠冷光在她眉心一跳。
“楚家的玉佩?”她忽然轻笑,露出眼角细密的纹路,“先帝赐的‘昭武’二字,如今倒成了罪证……”
鎏金护甲刮过玉佩边缘,发出“铮”的一声响。 像刀出鞘。
楚明昭双手奉上玉佩,心跳如雷。皇后与柳贵妃势同水火,绝不会放过打压对方的机会。
果然,皇后着玉佩,忽然冷笑:“柳妹妹,这‘昭武’二字,可是先帝亲笔。你说它是逆党之物……是在质疑先帝吗?”
柳贵妃脸色骤变:“姐姐误会了,本宫只是……”
“罢了。”皇后打断她,淡淡道,“这宫女既说是捡的,本宫亲自审问便是。”她瞥向楚明昭,“你,跟本宫去凤仪宫。”
凤仪宫内,熏香袅袅。
皇后挥退左右,只留一个心腹老嬷嬷。
“现在说实话,”皇后指尖敲着案几,“玉佩到底哪来的?”一双凤眼微微下垂,眼尾缀着几道极浅的纹路,看人时总带着三分审视。瞳孔黑得发冷,仿佛两丸浸在冰水里的墨玉。
楚明昭伏地不动:“奴婢确实捡的,但……不是在井边。”
“哦?”
“是在刘福的房里。”她抬头,眼中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恨意,“那老阉狗前日暴毙,奴婢奉命去收拾遗物,在床板下发现了这个。”
皇后眯起眼:“刘福是柳贵妃的人。”
“是。”楚明昭轻声道,“奴婢还发现……他枕头里藏了一封信。”她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她昨夜仿造的笔迹,上面写着柳家与北疆使团的秘密联络暗号。
皇后接过信纸,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短促,不染蔻丹,右手拇指戴着一枚翡翠扳指。此时指尖却微微发抖。
楚明昭赌对了——皇后最缺的,就是柳家通敌的证据。
半刻钟后,皇后亲自将她送到殿外。
“你是个聪明人。”皇后意味深长道,“明日开始,调去尚衣局当差吧。”
楚明昭感恩戴德地叩首,却在低头时勾起唇角。
尚衣局靠近皇帝寝宫,正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但她现在,得先回浣衣局“善后”。
浣衣局内早己炸开了锅。
“听说你被皇后娘娘带走了?”尖脸宫女堵在门口,阴阳怪气道,“该不会是偷东西被抓了吧?”
楚明昭捂着脸抽泣:“姐姐别问了……我、我差点没命回来……”
她踉跄着扑向通铺,从枕下摸出早藏好的“赃物”——一条沾了胭脂的帕子,角落绣着柳贵妃的闺名。
“天啊!”有宫女惊呼,“这不是贵妃娘娘的……”
楚明昭“慌乱”地塞回帕子:“我什么都没看见!千万别告诉别人!”
——明日,柳贵妃私赠信物给外臣的流言,就会传遍六宫。
窗外,一只夜鸦扑棱棱飞过。
楚明昭摸了摸发烫的左腕。
新的预知梦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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